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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芷汐淡淡一笑,说:“大少夫人我确实是小姑娘,但我亦是……郎中,既为郎中,当然会知道许多事,也不用避忌,还请大少夫人宽心,我不会出错。”她终于讲了自己是郎中这番话,尽管出口前,还迟疑了片刻,但最终还是说出口了,往后再以侥幸之类的理由,去搪塞颜老太太就行不通了。但没所谓,她要为谁看诊不为谁看诊,只在自身意志,谁都别想勉强。

“但是……”大少夫人还想说什么。宁国公太夫人不高兴地打断了:“大少夫人说此话是何用意?是质疑我孙女的医术么,她把我这左脚迈入地府的老太婆尚能拉回,况且世子妃只不过有些女人有的小病症罢了,有何大不了?若她真出了错,耽搁世子妃的治疗,我这把老骨头来负此责任,总能负得了吧。”

当她面都敢如此排挤她的人,以为她不在吗?真觉得自己身为信鞍王府的儿媳,就敢当着众人的面,摆起谱来了。切,只是个庶子儿媳而已,她真不放在眼中呢。

宁国公太夫人一直是护短的,并且岁数愈大,就愈护短,总之她岁数大辈分又高,从来是想说谁就说谁,绝不委曲求全。

大少夫人被宁国公太夫人说话面色阴晴不定,好半天才蹑嚅道:“太夫人请息怒,奴家并非那意思,奴家仅仅,仅仅太担忧二弟妹了,才会关心则乱。”

信鞍王妃见了,赶紧赔笑:“太夫人,她从来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您莫跟她见识。”

遂骂起了大少夫人,“你其它都好,就是口不择言,幸好太夫人是亲戚,不跟你见识,若换作旁人,看你如何收场,下不为例啊!”原本还想由着庶子儿媳胡闹一通,兴许收得到意外效果,谁知宁国公太夫人这么护那管事精颜二,这回只有便宜了季氏那贱货了,但她真觉得跑得过和尚,就跑得了庙了吗?走着看!颜芷汐才不想看信鞍王妃婆媳俩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呢,只看着宁国公太夫人笑言:“祖母那世子妃此时身子还虚,真不合适移动吹风,您能否派人拾掇出间厢房,叫世子妃今夜就在此歇息。想必好好睡一宿,明日世子妃就好了。”

这么点小事,宁国公太夫人当然得给颜芷汐面子,当即叮嘱宁国公夫人:“就照芷汐的话做吧。”

反而是宁国公夫人,很不情愿搅和到信鞍王府的家事里,明显是那婆媳仨在暗斗,她不想平白沾得一身泥,即使不伤人,也很恶心。

但想起信鞍王妃在宫中的太后娘娘的跟前儿,还是有些许薄面的,而且凭信鞍王妃那厚如城墙拐的脸皮,若不给她当头一棒,叫她明白有的事是不现实的,她没准还继续胡闹下去,就会影响到昔儿的情绪和前途。

故而宁国公夫人迅速答了声是,派人去为信鞍王世子妃整理厢房了。

这时天更黑了,宁国公夫人又命人掌上灯,再打发人给世子夫人与二夫人传话,要开席了,“……世子妃既已无恙,大伙儿也能放心用膳,待宴毕,可要好好打两圈马才行。”

大家笑了起来:“手都痒了,就等宁国公夫人这句话了。”便各人入座净了手,抬筷用起了膳。

颜芷汐还是和鄢昔坐一块儿,一入座,鄢昔就轻声问她:“芷汐,信鞍王世子妃真无恙吗?我来晚了,没见着呢,只听闻她片刻工夫,就昏了两回?真不像是无恙的啊,偏偏信鞍王妃和他家大少夫人还从旁眈眈虎视,世子妃也不容易。”

颜芷汐轻声说:“世子妃气血亏得多,要说重也不重,说不得却也重,但我会尽力治愈她的,昔姐姐请宽心。”

鄢昔吁了口气,“太好了。切,那种大沼泽,稍有不慎就会下沉,遭殃,还拉我过去,真是想得美。”

“昔姐姐不用搭理她们,我看祖母和宁国公夫人的态度,也不会让她们得逞的。”颜芷汐安慰着鄢昔。信鞍王世子妃真可怜,也令人哀婉,但要说她没暗算过信鞍王妃和大少夫人,恐怕也不现实。终归立场不一致,利益也有冲突,因此那趟混水,就给想趟的人趟吧,她也是尽到为医的责任足矣。

不久宴席结束,吃完茶,宁国公夫人就叫下人摆上四方桌,安排众人打马,一众闺阁千金玩了半天,多数劳累了,就先别过各人长辈,回房歇着了。

宁国公夫人原本是让大太太也来打马的,但大太太似乎憋了一肚子话想跟颜芷汐说,遂婉言谢绝:“今日实在有点累不住,想早点歇着,明日定要陪诸位夫人好好打两圈。”

旋即领了颜璟妍颜芷汐及颜紫裳,返回她们住的小院。之前大太太没料到颜芷汐会冒头,不是她没盘算过让颜芷汐冒这头,如果这回她医好了信鞍王世子妃,那就无需他家再干什么,她就算真真正正的一炮打响,人尽皆知了。终归上回救醒了宁国公太夫人尚且能称作侥幸,但一次是,不可能次次是吧。

这往后上门问诊的人也就多了,依颜芷汐的脾性,又无法坐视不管,一来一往,老太太算是心想事成了。终归到时许多人家都会跟他们家有了交情,只是他们冲的是颜芷汐的面子而已。但颜芷汐的脾性,是无法坐视不管,也厌恶人家逼她,她想做的事,自然没什么大不了,她不想做的事,别人再逼迫也没用,反而会让她生出反感来,大太太大概估量到自己这当大伯母的在颜芷汐心头分量如何,实在不能使她妥协,不单是她,甚至颜家上下,除去林氏,恐怕没有第二人有那分量了。

真没料到,颜芷汐居然就冒头了,待大太太回过神来,她都进入内室,外头只听见她朦朦胧胧的声音。

大太太那时内心那种惊喜,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是后头见着信鞍王妃婆媳媳的冷面孔,她才考虑到,颜芷汐救得信鞍王世子妃之时,也得罪信鞍王妃婆媳俩了,乃至信鞍王府,对自己家而言,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那宁国公太夫人只会护她个小姑娘家家,还能护着他们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