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庸回来以后，听到正殿时不时地还有说话声，只往里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十三爷午时就过来了，一直待到现在，看着这架势还没要回去的意思，他还是继续站着吧。
正殿里的苏培盛稍稍动了动发麻的腿，这会儿气氛说不得好，自己还是降低些存在感比较安全。
上首的胤禛蹙着眉盯着一封折子，下首的十三也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胤禛叹口气道：“不若就用老十吧。”
十三在‘九州清晏’待这么久，就是为着选定替换十四的人。
如今已是冬月底，前阵子已经给十四递了消息，赶在除夕回来就成，若是快马加鞭，腊月中旬启程也来得及，但在十四回来之前，胤禛得先派过去一个顶替的人。
这个人不但要镇得住年羹尧，还要镇得住异族和策妄阿拉布坦。
但在人选上，胤禛犯了难，原本想着让十五过去，但十三提议了允俄。
听胤禛这么说，十三拱手道：“皇上，臣觉得选十哥很合理，先前您让透了风声，早几个月十哥就参加训练了，原先皇阿玛就夸赞他有勇士的魄力，臣相信，十哥一定能胜任的。”
胤禛把折子放到桌子上，站起身，慢慢走到下首，“十三，你该知道的，朕不是质疑老十的能力，而是他先前跟着老八，这可是领兵的大权，若是他有异心......”
十三也蹙了蹙眉，“皇上考虑的是，但十五年纪确实小了些，臣担心他不能服众。”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有了个好主意，让老十和十五一同过去，十五虽然年纪小，但心思缜密，并且足够忠心，若是老十有什么异样，十五也能及时发现。”
十三拱手道：“皇上，若是这样，臣倒有另一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
“是。既然皇上有意多派几个人过去，不如再派一个富察家的傅良，他是马齐的第十一子，又是嫡子，在军中也有不小的威望，十五虽然心思缜密，但到时候若是有风吹草动，他被扣下了，依然不是个万全之策，但傅良跟着就不同了，富察一脉素来忠心，傅兴又与子安是同科，以后又是一家人。”
胤禛背着手在正殿里来回走动，十三拱手站在那里等候答案。
“这个法子也可行，就这么安排下去吧，今儿是冬月二十五，时间紧急，二十八便出发吧，家眷以及其他行李可以慢一些。”
十三轻舒一口气，“是，臣这就去办。”
十三还没出门，苏培盛就提着食盒进来了，刚刚两人谈得太过投入，苏培盛悄无声息地出去，并没有发出声音。
苏培盛一进来就见这架势像是谈完了一样的，便躬身道：“万岁爷，常流送来了个食盒，想着万岁爷晚上批折子着实辛苦，便让小厨房准备了些宵夜。”
经苏培盛这么一提醒，胤禛才拍了拍脑袋，“哎呀呀，十三，晚膳你也没来得及用，先留下吧，那件事情不急，明儿早上发出去也使得。”
十三想说不好意思来着，宁嫔娘娘给你送的东西，我这个外人吃多不好啊，再者，这会儿已经饿过劲儿了，也不是很饿。
“皇上，臣还是先回去吧，差事要紧。”
胤禛摆了摆手，“要紧的已经处理好了，只要定下人选，剩下的就是布置下去了，这会儿天色已晚，又是冬天，先吃点宵夜暖暖身子。”
十三还要说拒绝的话，但那边苏培盛已经把食盒打开了，浓香四溢的牛肉面飘荡在‘九州清晏’的正殿里，十三的肚子适时的‘咕咕咕’了几声，十三顿时一个大红脸，在皇上面前如此，真是太失礼了。
刚打算请罪，胤禛大笑道：“哈哈哈，看来是真饿了，快来吧，朕闻着这香味也有了胃口，宁嫔准备的不错，这大晚上的喝碗牛肉面正合适，若是准备些芝麻饼之类的，倒不如这个。”
说着便接过高无庸递来的帕子，十三见胤禛都这么说了，这会儿也确实被勾起了馋虫，便也半推半就的走了过去。
两人一坐下，看着桌子上简单却舒心的吃食，胤禛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十三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也难怪宁嫔娘娘受宠呢，这般可心又贴心的人，皇上不喜欢才怪。
胤禛夹起一筷子青菜，“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宁嫔估计没想到你会在正殿，不过那边有点心还有瓜果，吃过牛肉面再吃点那个就成了，若是还饿，等会儿你回府就再吃点儿。”
见胤禛换了唠家常的语气，十三精神也放松了下来，“皇兄，臣弟胃口哪有那么大，这一碗牛肉面量就不算少了。”
果然，十三这般说话，胤禛面容更是柔和了，“这么大的人，当然得多吃点，那个点心和瓜果什锦都不错，一会儿你可得尝尝，特别是瓜果什锦，皇额娘很喜欢。”
十三听胤禛主动提起乌雅氏眼神微闪，“是，皇兄。”
一顿满意的宵夜吃完，十三也被瓜果什锦征服了，“皇兄，这个瓜果什锦确实不错，臣弟可否要个方子？”
胤禛挥了挥手，苏培盛上前道：“十三爷奴才这就给您写下来。”
见胤禛眼神有些戏谑，十三红了红耳朵，“听皇兄说这里面是羊奶和蜂蜜，臣弟有个侧福晋也怀了身子，宁嫔娘娘想出来的都是好东西，臣弟也借借您和宁嫔娘娘的光。”
“哈哈哈哈，嗯，朕的十三长大了。”
见胤禛笑得开怀，十三的耳朵更红了一些，他自五岁就跟着皇兄，这些年他在自己心里既是兄长又是阿玛，这会儿听到他这般感慨，心里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等十三走后，胤禛站在窗前，“宁嫔可歇息了？”
苏培盛忙道：“回万岁爷，奴才刚刚问常流了，常流说他过来送吃食的时候宁嫔娘娘就歇下了。”
胤禛轻轻应了声，抬头看了眼清冷的月光，但他刚刚吃过宵夜，心里暖洋洋的，不再似以前那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