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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皇后这个职业 > 第二百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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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破洞事小,自然可补可丢。但要将这天捅了个窟窿去,可没处说理去。谁有那手眼通天的本事再寻一块五色彩石,是方才右迁的吴家主,还是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

杨臻意有所指,复与吴女闲谈几句,歉言日头正晒,她来时小睡方醒,此刻额间发胀,只得少陪云云

梅香疏影携郁景,几经风雨见天真。仲夏分明的时节,大抵皆愿意往御花园去,或在临水处觅清凉之感。怜止却因着要寻个清静地方独吹洞箫,并不想扰了旁人观花赏水的兴致。渐写到别来,倚梅园反而成了最闲僻的所在,料着大约无人肯在如今时节去赏枯梅枝子,便随意挽上双垂髻,着了针线局新裁好送来的画蝶罗衫夏衣往东边去了。

到处一经打量,不出所料并未瞧见有谁,仍是春三月里看见的模样,当时琼葩尚留一丝红,如今是半点也不剩了,只有那黑黢黢的枝子,岔开来隔开这片大园所在。信步慢行,见中央一棵树前设有石案高凳,便先取出琴袋中的箫,双成又尽数拭去桌上残灰旧叶,便于干干净净地将它安置其上。一切安排妥当,方用贴身丝帕揩净指尖,持箫而立,循着前几日奏过的沧浪调,阖眸信手而奏。这几日逐渐明了如何调整气息,此时周遭寂静无人,唯余曲中意境,那寥寥几声前奏,已然声随情动,一曲吹梅角远,泛菊杯深,未知人在何处,红梅方士无雪,一切按之不发,任由声韵将怜止带去另一重天地。

曲终了,朝双成展颜而笑:“可成了么?”双成嘻嘻一句,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一时又觉得是诓自个儿,这丫头念了几句诗,反而什么话都敢说出口,遂打定心思,让她近日多在桃源伺候饮食,顺带叫她谨言慎行些。

蒹葭池里已然改换新天,想来毕竟它在夏间正是该盛景绚烂的时候,不再是枯荷梗、衰荷叶,渐渐的有了夏的绿意和生气,甚至探得许多箭矢似的荷花,早早立在水中央,露出粉红的花色来。近日愈发对这九节竹箫爱不释手,也许是因着有些进益,故而愈发懂得它音韵之妙,不下于弦拨慢挑、急弦如雨的月琴,反而更多了古朴之气,一时痴迷不已,恨不得夜里上了榻,也搁它在枕边。思来想去还是带着出来,不曾在昭阳吹奏几回,怕惹了前阁后轩的恼。低低笑了句:“又不是要‘月明歌吹在昭阳’,还是早早跑出来吧。”

今日奏什么呢?沧浪调与凤引是熟了的,少不得再作为开场,权当是用它们熟了手,也慰自己现在有那么两首调子尚且可用,不至于有朝一日在人前演,落个贻笑大方。一时又想起从前排演月琴时,在紫竹林里曾即兴弹了一阙紫竹调,今日对着蒹葭湖,平湖秋月倒是在列,不过这蒹葭得名字,只让怜止想起那个意味上的蒹葭,在那里有白露为霜,有所谓伊人,也有道阻且长的意思,是先秦的诗兴,也合这洞箫的韵气。便从头理清了思绪,按着燕乐的调子重新起了音,定音仍是宫声,不过勾得气息绵长悠远,仿佛飞越这荷花,从这边一直传入对岸夏水涵请,最终湮没在千层荷浪里,荡起袅袅余音。

穿堂新风,携来满室墨气,连带着人似乎也沉静下来。甫一入阅是阁,先问了那媵侍是否有新的诗话勘本,她回以笃定,我亦然欣喜,便随她拐到那一层累叠的书架边去,抽得一本新卷。

已记不得在阅是阁瞧过多少书卷,只记得经史子集四种,似乎样样涉猎一些,都是历年累积下来的缘故,杂而不精罢了。那日遇见金良娣,她只是笑言爱看些闲书充作打发时光,或是读些经史,似乎更为随意。而自个儿却对这诗书上有一番琢磨的劲儿,只知道唯有自己用这些累积起来的时日,再多一些,再看一些,方能不负那句“日月长”,让桃源的案前可以供他“阅金经”,也暂时可无案牍之劳形。况且,昭阳宫的桃源轩又何时是陋室了呢?

转而含赧一笑,又阅过一页去,上头道的是‘诗欲其好,则不能好矣’。这又是在阐述天然出雕饰的道理,怜止已然深深晓得,工巧矫饰,不过图个虚名,这作诗到底不似为人,为人工巧,皆言圆滑;自然淳朴,反遭白眼。

“世上安得双全法?”无解,也不必刻意寻解,但看哪个更割舍不下了。

管箫一动三千风色,竹枝慢摇几分清凉。照例是带着九节竹箫寻个地方以作练习,鬓摇鸦青,执扇寻凉,兜兜转转,还是去了紫竹林,那竹海里或许也可窥见别样洞天。待到自琴袋中取出箫来,才恍然发现这制洞箫所斫的竹倒是与宫内紫竹同源,那泛着几分暗光的紫色,与这里经年的竹子色泽别无二致。虽说问过内务府,采买置办乐器皆是选了上佳的福建老竹,但眼见手中物既是眼前物,到底有几分偶遇佳人的愉悦,又不禁后悔没有一早来此瞧瞧。

几月来勤学苦练,基本是闲时便举了它放在唇下,在潜移默化中熟练手指移动与滑音的微颤,在自个儿的感觉中,技艺水准慢慢儿一步一步地提了上去,曲调的衔接相比之前更加灵活,这点并非没有感觉,信心可说是与日俱增。轻吹一口气儿示意开始,同时也吹去外缘竹屑,凝神吹奏起来,空灵低婉的箫音不多时便弥漫出去,无形似的贴着行云变化的节奏,倏尔扬起一声,如冲天而起的鸟雀,势头凌厉而收音缠绵,如风穿过一般了无痕迹了。

“如今我牵强附会,想着这里有另一重意思。”携双成往君子阶上走,藕色的一水带压杏红边儿罗裙,夏季里是很能去了三分心中燥气的打扮,也犹嫌不足地簪上了玉的双鸦翅儿,躲一个庇荫的地方来,想着今日难得有空,便也又拾起书本,做个女先生,“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出自哪儿?”

“您念过的,又来考奴婢。诗三百,思无邪……”身后传来双成略带嗔怨的声音,伴着簌簌的柳花往下落,暗道一句这几个月来可算是稍稍使她记了些东西,也亏她虽然有时央求装乖,也曾一时不察乱用典故,到底还是学了几分意思,不再像往常那样,只会磕磕绊绊念一篇句读不通的文章,或是对着七律发愣。登了君子阶,怜止有些许自矜,古来圣贤皆寂寞,不知道怜止算不算得教人向好的贤人?因着她身边儿侍候的人已然比旁的丫头在识文断字上进了一截;又不免自嘲好为人师,看着个平头整脸的机灵丫头就心软,也不知是像了谁。

她宁愿是像了纪阿娘,心软这事儿,有一怕也有二,而怜止并不能对着人人都心软,最多效仿一个君子中庸,不偏不倚,其实亦是冷心冷面,不留情面。但可惜,在这周宫,只这一点便难求,因着早已不是无情人,便做不得草木有本心了。踱上又一级台阶,回转侧身放眼一望,风景如画,只不过不知那琼楼高阁中,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色了。

未等她话落,阿妙已将绣鞋递上,并悄声附在耳畔告知了她名姓。瞥一眼阿妙指尖的银针,映托着午日的暖光,却承载着不知何样的阴晦。我嫌恶地挪开眸来,挥手让人撤去,方聚眸在三人上。

“先起来吧。“语出温吞,念及她所受委屈,并未强加苛责。“可有受伤?”

青石受不住正午浓烈的光,燕儿衔泥从纷扰的人群中远去,春风在她们本来妍丽的面上留下怒色。唇枪舌剑之间,倒各禀其词,无从分割。

眼见三人怒目相向,背后操纵的那只芊芊手,应是喜上眉梢。不怪她们沉不下气,只是后庭的暖春,不似面前地这般袅袅似锦。

“无证不疑。暂不论物证,凭是一句瞧见这样的空话,断断定不下她的罪来。”又投目于另两人,续道,”只是在这里,存不得这样腌臜的心思,更容不下这等污秽的手段。此次侥幸逃了,往后可再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我递给阿妙一个眼色,让她扶杨氏起身,再同她叙理。”不是本主不还你公道,只是现下闹出动静,恐怕已经打草惊蛇,要再想抓住这人,已经不易。“

此后派人将储秀上下再训诫,另择人往杨氏居处送锦缎两匹,再令谢魏二人于佛堂诵经一日,再不许人提。

举起眸,窗格外的光影又往西斜几寸。

世人总是如此感叹时光,匆匆。一眼望穿棠梨的宫门,我竟然以为,这样两相对座的,是论道说禅的旅人。可分明这旅途不允我停下步来,尽管此刻墙外的海棠,已然露出了妍丽无双的姿态。

我瞧她这模样,又在心底描出另一个人的音容。我亦曾这样拿话激她,却仍旧如同打在软绵绵的布帛中。如此,方徐徐展开了眉,连虚与的笑都懒得攀扯。

“可你不自在。”我近乎笃定地将这句话吐出来,将眼眸迫近。“至少本主在的时候。”

托臂起身,迎头两步,斜日便将璀璨浮金的光投掷在我一身的锦缎上。许是见了阳,一扫我面上荫蔽,透玉成肤。我迎光而立,背对着她。

“倒也没有旁的事。只是来瞧瞧,棠梨如何久立春风而自持。”

翻腾的浪涌扰不了棠梨的模样,一如她案上的香茗,未有半分激荡。举步朝前,到底算是背道相向了,只忽在长门前停下,又添上一句,掷地有声。

“改日将近来诸事起注,送予我瞧。”

权字,才是我逐风的缘由。

倏忽间,已至午后的日影狭长。

先见一带一望无际的红墙碧瓦,正是巍巍帝阙。却见城中立一座小亭,飞檐立匾上三个祥和的大字:无名亭。

“你说这周人,亭子有名,却曰‘无名’。这可不是..”

一旁的女童忙一把扪住了她的嘴,却还是让梨梨“咯”地一下笑出了声来,“没事儿找事儿嘛。”她声音脆亮,飞天髻间的一只紫金簪喋喋乱闪。

梨梨笑意不减,她抄起两臂,浓香妍丽的脸蛋依然凑着女童,却把一双清灵而明亮的眼睛直直盯住了案上的瓷盘儿,“嘿嘿”一乐。

“快别说那些不紧要的了,‘玉盘珍馐直万钱!’”

轻斜了她一眼,耳下的一对玉蟾折桂耳坠欢欣地摇动起来。

“要是吹凉了,怎么直万钱!”

正中是一张圆桌,罩着瑞草葫芦闪缎锦绣桌围,桌上摆两盘糕饼,雪白色点着粉红,却委实没有规整样子,大大小小,各有不一。

时近端午。

端午节与中秋节、年节并称为三节,各宫主儿们卯足了力气比阔自不必多言,连奴女们也是憋足了劲头一较高下,看看每一节中谁的赏钱、谁最红。

眼瞅着又近包粽时下,成日间香溢满堂,忙得那景丰宫掌班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这一日刚入夜,便在华烛熠熠之下,梨梨绑着袖背,一手托箬叶,一手舀起泡在大铜碗里的黄糯米,满面玩趣。女童卖力地挥动起手中的一柄纨扇,指望把小姑奶奶的顽心扇灭,“阿姐为何要领这黄糯米和豆蓉?我瞧着旁的人多是领白糯米。”

“嗳!你难道瞧不出来我在包那个小皇帝吗?”

“嗤”的一声,包粽的梨梨淡妆素裹,藕荷色的轻罗衣仅下摆绣着一脉竹,发间几星银插针,笑盈盈地望着她。

“他平日里不就天天穿黄的,那额帽上的玛瑙不就跟豆蓉嵌在了黄糯米里嘛!”

几个小动作看下来,我只觉这沈美人娇俏可爱的紧,加之她又唤我一句“姐姐”,少不得心生几分亲近之意。

故而便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莞尔应道:“正是呢,我也早闻沈家妹妹同住棠梨宫,奈何前阵子忙着打理丛菊轩的事儿,未曾和妹妹好好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