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杯“啪”一声掉在地上，水撒了一地，苑栗子浑身的手术刀口还疼着，依旧没什么表情，顶着一张虽然好看但苍白虚弱的脸躺在那儿，听到动静什么反应都没有。
“老……老板让我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助理一时慌张有些卡壳，连敬语都用上了，下意识要蹲身收拾地上的烂摊子，却被苑栗子叫住：“没事就走吧，我什么都不需要。”
直到懵懵懂懂走出医院，助理于明烨都没搞明白那个一向不怎么聪明的女明星究竟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安静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漂亮柔弱，但有种自成一派的高贵疏离感，让人连搭话都下意识要斟酌再三。
不过，若他知道曾经的苑栗子是什么人，可能这会儿除了庆幸自己命大已经没有其他思考能力了。
于明烨回到公司准备打个卡下班，发现整个都黑下来的大楼里，总裁办公室依旧亮堂。
“叩叩——”
“老板，苑小姐已经转回普通病房，后续我也安排好了。”
季文湛黑色衬衫解了最上面一颗扣子，露出的喉结紧绷，弧度性感，鼻梁上架着副看起来就很斯文的金丝边框眼睛，连续几天忙碌下来已经有些许青色胡茬冒头，听到动静抬眸，甚至有细密血丝在眼睛里。
“没事了，你下班吧。”
“好，您……注意身体。”
集团现在早已经过了需要季文湛事必躬亲的时候，但自从那天亲眼目睹车祸后，如果不让自己忙碌起来，他整个人都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也是大雨夜的车祸，同样的刹车失灵，同样的爆炸。
那天亲眼看着父亲死亡，从此以后季文湛就患上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上次看着苑栗子一家人眨眼间死了两个，几乎是瞬间就激起了他的所有不良反应，不眠不休在医院足足等了七十多小时，一闭眼，脑海里全都是车祸和大火，还有父亲最后看着自己满是血浆的脸。
季文湛一直在医院等到手术室灯灭医生出来说暂时稳定才强撑着回家，睡了一天一夜，整整一天一夜的梦，之后就一直在高强度工作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
停下在键盘上忙碌到酸疼的手活动一下，摘掉眼镜捏着鼻梁，季文湛闭目稍歇了会儿。
他原本也就是那一瞬间因为感同身受而同情心泛滥救个人而已，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时间，但突然响起的手机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季总，很多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苑小姐住院的消息，把医院大门堵住了！”
手机那头苍老慌乱的声音让季文湛有些心烦，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多事给院长留了名片，现在还要给一个二线女星解决舆论麻烦？
正准备拨内线让助理找人去处理一下这件事，骨节分明的手指都已经按在电话上，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让助理下班回去了。
“……”
“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弧，季文湛也不着急，起身不紧不慢扭扭脖子，发出有些渗人的骨骼摩擦声，有些懒散地拿了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抓了车钥匙和手机关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