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雅风站起身在牢房里踱步，“我原来有幸福平静的生活，拜你所赐，家破人亡……好不容易依附上朱允炆这棵大树，封了美人，独享后宫……却又是因为你，毁了苦心经营的一切……到头来，一场空……”
令狐雅风忽而蹲下，狠狠地瞪着范离殷，“所以，我只是想把你这混蛋老狗的性命，终结在我手里而已！”
听到这些话，范离殷出奇地冷静，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眼里竟然噙着点点泪花。
他将酒杯慢慢靠近嘴唇，没有犹豫，一仰头，一口吞下那杯苦酒。
“来……再给我倒一杯吧……”范离殷轻声地说着，将空酒杯伸到令狐雅风面前。
令狐雅风打量他片刻，拿起酒壶再次给他斟酒。
“啊……真是无聊的一生啊……”范离殷突然感叹道。
正在倒酒的令狐雅风听到这话停下手里动作，愣愣地看着他。
“老夫这一生，真是……无聊又枯燥的一生啊……不是为了贪欲，只是想感觉到……我……还活着。”范离殷再次喃喃。
令狐雅风神色复杂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我想就算世间之人都说老夫极坏，极狠，可是你令狐雅风应该懂得我……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不是吗？”范离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刚说完，范离殷就吐出一口鲜血。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拿着酒杯的手在抽搐，忽然“嘭”地一声，酒杯落地，范离殷垂着头，鲜血不断从他的嘴里淌出来，一直流到满地都是。
他就那么垂着头，再也没有抬起来。
令狐雅风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范离殷毒发身亡的过程，她眼里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只有冷漠与嘲讽。
她静静地走到牢房的小窗口处，朝外望了望，漆黑的夜里，月亮被云层挡住。
“也许……我想要的太多太多……可是，那些我原本都是可以放弃的，只要有你……允炆……来生，来生我想先遇见你……”令狐雅风对着窗外轻声细语。
她缓缓走向范离殷的身边，拿起他掉落在地上的酒杯，斟满一杯酒，含泪一饮而尽，“没有你……没有意义……”
令狐雅风站起身走出牢房，她坚持着走到了附近的树林中，靠在一棵树上，嘴角渗出鲜血，缓缓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
像是有个声音在引导一般，溪子离开将军府以后，径直朝琉月山出发。
天黑了，溪子正走在山路上，前面突然出现一大群举着火把的队伍，她停住脚步，认真打量。
朱棣缓缓朝她走过来却没有离她太近，“溪子……”
溪子打量着他，他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他似乎做错了什么，但一切又仿佛是天注定。
“溪子……你要出发去寻《琉毓志》了吗？”朱棣柔声询问。
溪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现在原地。
朱棣跟溪子并肩缓缓走在山间小路上，身后百米距离处，道衍带着一众锦衣卫一直紧紧跟在后边，但却不敢打扰前面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