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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各怀各心思

醉扒鸡、酒酿板鸭、煎鹅掌、水炼犊、白龙曜、罐焖鹿肉、白灼熊掌,茄螯、腌笃鲜、金边白菜、十八罗汉、三色银钩、白果芦荟,葱烧海参、紫金鲍鱼、香煎龙鱼、油焖对虾、红烧鲟鱼、海鲜佛跳墙,糖蒸酥酪、胭脂鹅脯、梅花香饼儿、绿茵白兔饺、云腿月饼、奶油松瓤卷酥,笋菜鸡皮汤。六道荤菜,六道海鲜,六道素菜、六盘糕点和一道汤就这样依次摆放在巨型圆桌之上。

涿州的八大镇抚使此时坐在这里谁都没有动筷子,大家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不语,因为涿州公刘谓崖还没有出现,而且这八个人之中还有眼尖的已经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里一共是十张椅子,恐怕待会儿要上桌的不仅仅是刘谓崖,涿州的那位世子恐怕也是要出现在这里的。

锁阳关镇抚使米真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下身旁的一个人,这个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但是脸上却看不到哪怕一点的皱纹,不仅如此这个人同在座的其他镇抚使有着格外不同的一点,那就是这个人非常白净,可以说他的皮肤已经不是白净而是嫩白了,这个五十岁的小老头的皮肤完全可以媲美未出阁的少女。

察觉到米真踢了自己一下,这个嫩白的小老头便用余光撇了米真一眼,而米真却也没有说话,而是假意咳嗽了一声,然后便起身离开了,这白嫩的小老头却依然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虽然这小老头坐在这里丝毫不动,但是他的那一双丹凤眼却一时半刻都没闲着,他不断的打量着周围其余的六位镇抚使,见另外六个人都对着桌上的菜肴发呆,小老头才放下心来,又等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餐厅。

不过就在这小老头离开餐厅的那一刻,剩下六位镇抚使几乎都抬起了头。

“看来有人跟殿下,跟咱们是生分了,学会开始玩心眼了啊。”,之前对于刘谓崖极为奉承的北辰关镇抚使万俟成阴阳怪气的说道。

只是这万俟成的话音刚落,自己身旁的另外一位镇抚使便打了哈哈,“话不能这么说,兴许就是一阵尿急嘛。”

“哼。”,只是这话显然并不能应付万俟成,万俟成冷笑了一声指向刚才发话的那位镇抚使,“桂伦,别以为我不知道。先前殿下病重的时候,八大镇抚使当中就属于你这个宗正关镇抚使最不安分,别特娘的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宗正关镇抚使贵伦听到万俟成的话便是脸色一冷,反唇回击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万俟成,别仗着殿下惯着就在这里为非作歹,殿下惯着你,老子可不惯着你!”

就在餐厅的万俟成和桂伦在众人劝解下,依然还是要爆发全武行的时候,隔了一段时间先后离开餐厅的米真和另外一个白嫩的小老头,已经在餐厅外一个小角落当中碰面了。

两个人望着面前的一棵松树,过了好半天也没有人开口,最后还是那位白嫩的小老头发了话,“我说老米,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就直接说,别在这里干耗着,跟这干耗着算怎么茬啊?”

见那小老头一脸雾水的看向自己,米真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他说道,“老卫,我真是有一肚子话想跟你说,只是现在却又不敢跟你说了。”

听到米真的话,被称为老卫的小老头便是一皱眉头,不过只是片刻就明白了米真的意思,现在涿州公刘谓崖是一心要同朝廷掰手腕,用过去的情谊和现在的权利逼着所有的镇抚使跟着他干,而很显然的是米真恐怕并不是很情愿,甚至可能是完全反对的。只是如果现在说出来,恐怕就有叛主求荣的嫌疑,所以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思之前,米真也只能说上这种抓不到把柄的话。

老卫便是一叹气,微微摇头之后才对米真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造反这事儿确实是有些欠妥。”

“我跟你说实话,现在很犹豫。”,米真背着手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过去咱们跟着他上阵厮杀,不顾生死,咱没别的话说,就是跟他出生入死,杀就完了,别的咱也不考虑,也不用考虑,因为那是抵御外侮,打的是敌人,扬的是莒国的威风。可是这一次他要跟朝廷掰手腕。”

老卫嘬了嘬牙花子,然后才说道,“这事儿我也搞不明白,他在这里一缩就是二十多年,小三十年的时间,要干早干啊,怎么想的能等到这个时候来。当初兴宗爷立英宗当太子的时候,咱们兄弟没少跟他说,直接反了就是了,论战功谁特娘的有他多,凭什么那个位子不是他的,可是他呢?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明明是有心造反但是嘴上却抨击咱们是无君无父。现在又搞这么一出,何苦来哉啊。现在整个中土都乱哄哄的,要是有心就该跟虢国打,跟杞国打,自己人打自己算什么?我们都这个年纪了,难道还要跟在他屁股后面干这种事儿么?跟朝廷掰手腕,能赢么?必死的局啊。”

老卫点了点头,伸手在米真的肩膀上拍了拍,见四下无人然后才同米真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而且也赞同,只是这件事儿咱们不能在这里聊,今天晚上找个机会咱们单独谈,另外有机会的话,我也找人探探口风,光凭咱们两个人也做不成什么事情。”

米真又是一叹气,“老了,不能不服老,现在的莒国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搅动风云的了。”

老卫先是一滞,然后便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待到老卫和米真分别回到餐厅后不久,刘谓崖和刘景林便一块进到了餐厅之中,见两人到来,八大镇抚使便赶忙起身,直到刘谓崖落座之后,八大镇抚使才在刘谓崖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本来我们是应该有机会常见面的,只是奈何我这个身体时好时坏的,所以不能常常到下面跟你们见面,所以这一次这么难得相聚,就略备一下薄酒,咱们兄弟好好喝一场。”,刘谓崖说着便端起了刘景林刚刚为他斟好的一杯酒,然后朝着八大镇抚使示意之后便喝了下去。

面对刘谓崖敬的酒,八大镇抚使便赶忙起身,双手捧起酒杯朝着刘谓崖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然后便在刘谓崖一脸微笑之下将酒一饮而下。

只是被称为老卫的那个嫩白的小老头,在喝完酒之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米真便赶忙为他拍了拍后背。

“卫冲,你还是不能喝酒啊,哈哈哈。”,刘谓崖见此便是哈哈一笑,“我以为你在紫殇关能练一练,可没想到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啊。”

“老卫不但是和当年一样不能喝酒,你看看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老成什么样子了,可他卫冲呢还是细皮嫩肉的,要是长的秀气点就冲这个小脸蛋,说是个黄花大闺女都有人信。”,万俟成赶忙附和道。

“哼。”,之前被劝开的桂伦便是冷哼了一声,这一声冷哼自然是万俟成极为不快,只是碍于刘谓崖在此而不得发作,只能暗暗的瞪了桂伦一眼,只是这些小动作都没有逃过刘谓崖的那双眼睛。

在这个时候,世子刘景林已经端着一个瓷碗走到了卫冲面前,一脸笑容的看向已经缓过来一点的卫冲,“卫叔,喝点汤压一压。”

“多谢世子。”,刚刚缓过来的卫冲赶忙起身,操着依然沙哑的声音说道,从刘景林手中接过汤碗之后,也不顾着这碗汤是烫还不是不烫,就赶忙一饮而尽。

“嘿,我说卫冲你也不怕烫,怎么就这么喝了?”,刘谓崖一脸惊奇的看向卫冲问道。

卫冲用袖子擦了擦嘴之后,便一脸笑意的看向刘谓崖说道,“殿下是老卫的主子,世子就是老卫我的小主子,主子赏的必须要喝完呐。”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和你们可不是什么主仆关系,是兄弟,是一起上过战场、拼过命的兄弟。”,刘谓崖听到卫冲的话,便是一皱眉头然后一脸不喜的说道。

一旁的万俟成便赶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双手端起来冲着刘谓崖说道,“从古到今,像我们这样的臭丘八,什么时候被这么尊重过。”,说着万俟成说着还看向其他的几位镇抚使,“要我说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儿就是跟在殿下身边,没有殿下的话,哪来的今天?反正我不管别人,就我自己来说,如果有人胆敢对殿下不利,胆敢对世子不利,那么别怪我不客气。别看我万俟成胖了也老了,但是还能骑得了马,还能提的了刀,老子还是可以像当年一样于千万人中取上将首级!这杯酒我万俟成敬殿下!”

见万俟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刘谓崖便是微微一笑然后冲着自己的儿子招了招手,待儿子来到自己身边之后,刘谓崖指向万俟成对自己的儿子说道,“你万俟叔叔当年可是一员福将啊,既是副将又是虎将啊,当年你老子我率军攻打宁仑跟主力走散了,身边就是几个亲卫,等你皇爷爷想起来的时候,你老子我已经陷入敌军重围了,就是你万俟叔叔主动像你皇爷爷请求率部营救,就他手中的那柄长刀屠戮了多少敌人,整柄长刀完全就被血浸透了,刀上出现了不下十几个豁口,要不是你万俟叔叔的话,恐怕你老子我就命丧当场了,哪里还能有你这小东西。”

“殿下,那都是当年的事情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从万俟成那得意的表情来看,刘谓崖的这番话显然是让万俟成很是受用的。

世子刘景林听到刘谓崖的话之后也是连连点头,赶忙几步走到万俟成面前,二话不说“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冲着万俟成抱拳道,“侄子替我爹谢过万俟叔叔的大恩。”

刘景林的这番举动吓了万俟成一跳,万俟成赶忙扶起刘景林,脸上充满了惊诧和感动,一双虎目更是眼泪涔涔的,“世子可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我的荣幸,荣幸啊。”

刘谓崖倒是老怀欣慰的点了点头,冲着万俟成说道,“这是你应该受的,别矫情。”

“唉,唉,我听殿下的。”,万俟成听到刘谓崖的话,便赶忙抹去了已经从虎目之中喷射而出的眼泪,哽咽着连连点头应承。

刘景林倒也是面色如常,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双手高举着酒杯,冲着八大镇抚使便是微微欠身,“我爹常常同我说起当年的事情,当年我爹跟着皇爷爷南征北战的时候,是各位叔叔大爷在一旁帮衬着,如果没有各位叔叔大爷的帮衬,恐怕我爹会吃不少的苦,别说什么莒国战神了,恐怕连性命都堪忧了,今天还是头一次看到各位叔叔大爷齐聚一起,所以侄子在这里用这杯薄酒敬各位叔叔大爷,感谢您各位当年在战场上对于我爹的帮衬,就像我爹刚才说的一样,没有给为叔叔大爷的帮衬,哪里还有的我这么个小东西。”,说着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八大镇抚使也赶忙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当然白嫩小老头卫冲并没有喝,一开始的时候卫冲倒是想坚持喝酒的,不过无论是刘谓崖还是刘景林都不同意,最终也不得不用白水代替了。

这场明显的带有着别样意味的饭局持续了近两个时辰,除了喝白水的卫冲以外,剩下的七大镇抚使包括刘谓崖、刘景林父子都完全喝醉了,还是大娘子刘秦若兰出面和管家一块操持着才将众人安排好。

八大镇抚使全都居住在了离州公府不到两个街巷的驿馆之中,只是等着已经醉倒的七大镇抚使和卫冲离开之后,原本还呈现昏睡的刘谓崖、刘景林父子就在丫鬟服侍下喝了一种汤剂之后便很快苏醒了过来,在缓了一会儿之后便先后下了床,脸上是一点醉意都没有了。

“爹,万俟成偷偷的给我塞了一个字条。”,来到刘谓崖卧室的刘景林小心翼翼的说道。

刘谓崖将手伸了出来,刘景林便赶忙从怀中掏出字条,双手奉着交到了刘谓崖手中。

“爹,接下来?”,见老爹看过之后脸色发生了大变化,但是却沉默不语,于是刘景林便试探的问道。

刘谓崖白了儿子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