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正在病中，他的声音里有种罕见的温柔。
原本踌躇的郁永安也似乎是被这声音鼓励了，他鼓起自己全部的勇气道“我......我听鸨母说有人要给你赎身。”
茂竹转头看向郁永安，往日清亮的眸子里雾蒙蒙的，那雾气熏蒸的他的眼尾都泛着一抹潮湿的红意。
若是这张脸没有被揍成这般，其他人看了这病中的郁永安必然又要生出许多不同以往的怜惜来。
而这是绝不可能在那个被誉为玉面才子的青年脸上看到的表情。
这种仿佛窥见自己偶像，并且与之亲近的禁忌感觉或许也正是茂竹如此受欢迎的原因吧，一旁的郁永安只觉得自己此刻好像知道了一些茂竹的魅力何在。
想起往日为了教习他，二人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他此刻也禁不住匆匆低下了头。
若他们二人再如从前那般，他怕是会抵制不住邪念吧。
而在郁永安胡思乱想之际，茂竹终于开了口“是，你也是巴不得我走的吧。”
说这话时，他的口吻带着无尽的自嘲之意。
“当......当然不是。”郁永安也不知为何，突然鬼事神差来了这么一句。
不过这话对于茂竹显然十分受用，听了郁永安这话，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是吗？我还以为我是被你厌弃了。”
见他这般，郁永安反倒说不出自己原来的那番说辞了“当然是，只是......只是留在这金玉阁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我是觉得，你与其继续在这里受磋磨，倒不如赎了身去。你那般聪明做什么不成？”
“可你知道那赎我身的是个男人吗？”虽然知道杜宸皓多半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或许想替自己赎身，也只是一时大发慈悲。
可从前他需要他慈悲时，他选择了冷眼旁观。
如今他就算真想再做些什么来挽回，他也不再需要了。
毕竟他在乎的那个人已经回不来了。
不过利用杜宸皓逗一逗郁永安似乎也不失为一种乐子。
他继续盯着郁永安道“如果我真的随他去了，日后我们做过的事，便要与他一起了。而且杜家是什么门第，纵然是这阁子里的花姐都不可能抬进他们家做妾，我又能被安排在何处呢？有一天我年老岁衰，他却不再看我一眼，而且你也知道我性子骄纵，若是惹了他不高兴他打死我了，或者转卖了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话，那郁永安果然受惊不轻。他只惊得腾地站起。
茂竹不知他是因为哪点受到惊吓，不过看到他这般，他总归有些恶趣味被满足的快意。
“这......这杜公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啊。”郁永安继续道。
茂竹只故意微微蹙眉“在这之前你能想到他能来这种地方吗？”
郁永安连忙摇头。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最后茂竹只痛快的下了结论。
理论不过茂竹的郁永安，此时甚至像是有几分被茂竹说服了的样子。
“那......那咱们再看看。”郁永安底气不足道。
茂竹轻笑了一声，这世上人若都如他这般慈悲好说话，或许他跟他母亲都不必在这世上如此倍受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