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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树,拆掉绊马绳,白青重新背起背囊,无奈道:“走吧。”

那些骑马过来,不知道要干什么的人,真是太不敬业了。就剩下那么几里路,就不能走完?

阿苗云里雾里,茫然地跟着白青回到家。

诺爹他们已经收拾好行囊,甚至写好了一封信。

见闺女回来,诺爹直接将信封递过去,“给外面的青蛙,告诉他以后学夜枭叫。”

白青咧嘴,放下背囊小跑着出门,在墙根下找到了陈义。

“喏,送出去。我爹说让你以后学鸟叫。冬天可没青蛙。”

陈义神情一僵,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

陈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送信的。信封上写着收件人,是青河县县丞。

早前字帖也是由青河县县丞送出去,结果阴差阳错,在京中惹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情。

陈义欲言又止,他想把事情告诉这个小丫头,毕竟这位是三皇子身边权臣的干女儿,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秦大人要是想说,定然会给刘青山送信。

据说刘青山最讨厌官场倾轧,陈义觉得没必要说。

白青注意到陈义的踟蹰,眨眨眼刚要问他怎么了,身后就传来了刘林的呼唤。

“妹妹要走了。”

“陈义你要回去,还是跟着我们?”白青连忙问。按道理,陈义这种级别的,被派出来一定有任务。

白青觉得弄清楚陈义的任务比较好。

“在下奉命保护刘青山刘大人。”

“谁的命?”白青问他。

陈义顿了一下,说道:“秦艽秦大人。”

信你个大头鬼!白青才不信这种鬼话。她从院子里拉出来两匹马,一匹是她从赵牧那里骑走的,一匹是之前秦艽送的。

都是军中马匹,被她养得膘肥体壮。

“给你一个,咱们一起走。你白天戒备,我晚上戒备。”白青觉得能让诺爹大半夜搬家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茬,直接当成敌人看待,需要天天戒备着。

“妹妹?走后门,你怎么在前面?”

刘林再次呼唤,白青低低应了声,不等陈义答复就直接上马,绕到后门。

陈义:“……”他怎么觉得自己变成保镖了?

陈义只能安慰自己明里是保护,暗里也是保护,让自己以平常心对待。

一家人很快上了路。

驴车上都是行礼,其中刘林的书要占大半。其余的诸如被褥等东西,统统没有携带。

诺爹难得阔气道:“需要的时候再安置。”

距离青河县几十里开外,有一条清水河,诺爹计划直接坐船顺流而下,一路直抵江南书院,落脚后再从江南书院出发,探访名山大川。

驴车劣马,白青骑马带着阿苗,刘氏坐在驴车上,诺爹和刘林步行。陈义跟着走了二里路,觉得自己骑马实在不太好,便凑到诺爹身边。

“您和公子骑马吧。”

诺爹脸色顿时拉下,天色太暗刘林没能看到诺爹那突然变黑的面色。

“走路挺好。”

陈义听出诺爹声音不对,又凑到刘林身边。

刘林是个实在孩子,急忙说自己不会骑马。

“我走路习惯,你不用这样。”刘林知道,这个人是个会打架的,用妹妹的话说是保镖。保镖应该时刻保持战斗力!

刘林朴实地选择步行。

东方亮,鸡鸣犬吠阵阵传来时一家人才走到一半。诺爹看着一脸疲惫的刘氏,果断停下休息。

“草……阿苗帮忙做饭吧。”诺爹对自家闺女烧厨房的能力,记忆深刻。

阿苗自然是应下,她打发刘林去收集柴火,小半时辰后一行人就吃上了热乎乎的熟食。白菜汤小饼子,热乎乎囫囵下肚,在这寒冷冬天的野外,是最大的慰藉。

白青捧着碗,蹲在树杈上,远远望着他们一路走来的车辙和脚印。

诺爹发现闺女在意这个,冲她招了招手。

“吃完下来,咱们出发。”

他似乎笃定,那些人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吃过饭,众人再次出发。日影西移,在正午之前他们才来到河边渡口。

这年天气没有太冷,河水虽然彻骨冰冷,却没到结厚冰的地步。牵马上船,将行囊也统统搬上船,一行人开始了南下之旅。

诺爹的钱给得足够,直接雇了船家一家人,做饭的,掌舵的都有了。

倒也算凑巧,平日里清水河可没这么大的船供人乘坐,平日里可都是来往摆渡的船只。

阿苗打听了一圈,得到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船家说有贵人让他们在这里等着。

“什么贵人?”阿苗问,船家却不肯说了。

白青坐在甲板上发呆,她看着正在甲板另一头努力洗刷甲板的少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这少年据说是船家的小儿子,这一船人家,难得都是青壮。洗刷甲板的少年露出的手腕肌肉筋骨分明,动作干脆利落,带着股子戾气。

藏不住的凶戾啊。

白青托腮看对方,少年若有所感回头,她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刚换完乳牙的洁白牙齿。

少年微楞,连忙努力擦洗甲板。

清水河向东流,顺水行舟却是逆风,船行的并不快。

转眼,众人已经在船上呆了大半个月。

这一日,船停在一个码头补充食物,阿苗起了个大早要拉着白青逛街。

白青抱着被子死活不愿意出去,“我刘草,就算从甲板上跳下去,掉河里,也不要去逛街!”

夜猫子白青只想睡觉。

阿苗看着她的黑眼圈,很是忧愁。

“我给你开个方子,晕船到晚上睡不着,白天睡大觉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白青不想喝药,连忙抱着被子跑了。

外面骄阳初生,躲在船舱后背风的角落,晒太阳也是很好的。

刘氏见白青这样,手抬起又放下,阿苗说了孩子不能那样打,容易成傻子。

“算了,阿苗我们去。”将驴车带下船,刘氏抱着买一整车的念头,步入了对她而言陌生的城镇。

诺爹缓步跟在后面,充当钱袋子。

陈义站在船上,看看躲懒的白青,再看看渐行渐远的采购大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抉择。

白青把自己裹成蚕茧,缩在阳光里,用下巴指了指岸上。

“去吧。”

这姿态,让陈义莫名不爽。让他有种自己是条狗的错觉。

“在这里挺好。”陈义道。

白青见陈义死活不愿意动,只能自己从被子里钻出来,小跑几步冲到船舷处,双手撑着围栏,用力一跳直接跳上了岸。

陈义伸长脖子看,暗暗祈祷她掉进河里,见人安安稳稳落地,不由有些失望。

“你在这里吧,我去。”

白青挥挥手,一溜烟没了人影。

陈义异常纳闷,这丫头,竟然比他这个奉命保护刘青山的人,还要上心。

这哪里是养了个闺女,分明是养了个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