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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立刻像打了鸡血一般:“好啊,昆仑域的人仗势欺人了,快来人哪,快来人哪……”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倾颜看了看自己修长洁白的手指,微微一曲,决定先让这条聒噪的鱼闭嘴再论其他。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威严的声音传过来,倾颜若无其事的灭掉指尖的微光,将手背到身后,面向来人:“见过三殿下!”

彩衣“哼”了一声,把头昂的高高的,对于这个死了生母,又被帝君发配到无尽深渊去的失宠殿下,她可没有半点惧怕。

跟在行戈身后的青木叶和云镜同时朝倾颜使了个眼色:怎么样?这救兵搬得及时吧?

夜轻眠上前一步道:“启禀三殿下,今日我来书院时,被彩衣殿下所阻,定要我为珍禽园失礼之事向她道歉,否则便不让我入书院。倾颜少主偶然路过,出手相助。“

仙子,你可以不要这么诚实吗?忘了刚才我说的咱俩有约的事啦?倾颜暗叹,怎么就忘了提前串好口供呢!

行戈直视彩衣,俊美的容颜一片冷肃:“珍禽园中,究竟是谁失礼在先、无礼在后,不是早有定论了吗?彩衣殿下为何纠缠不放?可要我将大殿请来再说一次?”

彩衣一昂头:“谁下定论了?昭告群仙了吗?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管我?”

身为执法者,就怕遇到不讲理的,如果这不讲理的还是个女的,怕前面又得再加个最字。彩衣集不讲理、女子和关系户为一身,又是这样一幅神憎鬼厌的脾气,倾颜都快要为行戈殿下掬一把同情之泪了。

“升仙考核期间,严禁各家考核弟子私斗,违者轻则取消考核资格,重则逐出帝庭。彩衣殿下三番两次挑事,心中可还有帝庭律。来人,给我押下去,请帝君定夺!”行戈居然一反上次息事宁人的态度,把其余人等都给吓了一跳,特别是跟在彩衣身边的轻梦和丝雨二人,脸色都白了。

“你敢!我姑姑和表哥不会放过你的!”

行戈道:“放不放过,那就与彩衣殿下无关了。雷霄,还不动手?”

雷霄应诺一声,带着两个手下就要去绑人,彩衣往丝雨和轻梦身后一躲,垂死挣扎道:“大胆,你们敢碰本公主,不要命了是不是?”

雷霄咧嘴一笑:“彩衣殿下,我等也是依律行事,你要是直接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不碰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这么躲来躲去的不配合,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碰了你也是自找的。

倾颜打量了一下这个黑大个,深觉此君也是个妙人啊!

此时上课时间已过,书院门口的学子越来越多,彩衣在一众神官子女之中躲来躲去,雷霄带着两名天兵看似围追堵截的卖力,每每在关键时刻却总会留一个缺口,放她出去。

彩衣边逃边喝骂,不一会儿就两颊见汗,发髻松散,神态越见狼狈。

倾颜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行戈,实在不明白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一声“住手”响起,看到了在月老的陪伴下匆匆而来的阳乔,这才稍稍有些明白这三殿下的高明之处。

“表哥救我!”彩衣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阳乔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行戈要……要……抓我去……去……帝君面前治……治……罪。

阳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转过身来,沉着脸问:“三弟,这是怎么了?”

行戈道:“父帝三令五申要善待下界散仙弟子,彩衣殿下却屡屡找夜轻眠仙子的麻烦,今日更是大胆,居然在书院门口带人公然阻拦她入内,妨碍诸家子弟听学。我受父帝所托,在升仙考核中监察各家弟子言行,自然不能容忍此等恶行,才命属下带她去父帝面前治罪,可惜她死不悔改,居然还敢派人去把你请来。”

“彩衣年幼不懂事,还望你看在为兄的面子上原谅她这一回。”阳乔难得这样低声下气的向人求情,所求的又是他一向看不起的人,这句话说得那叫一个艰难,嘴角都有些抽搐了。

行戈微微一笑:“大殿下的面子总归还是要给的,只不过彩衣殿下一惹事就搬出锦澜天妃和大殿的名头,长此下去,只怕早晚惊动父帝,只怕到时大殿在父帝心中的观感可就……“

阳乔面色铁青,强笑道:“多谢三弟提点,为兄记住了。“

“你我兄弟,应该的。我看今日彩衣殿下也累了,恐怕没什么精力再听学了,大殿不如将她带回去好好安抚开导一番,明日再来!“

众人以欢送瘟神的眼神目送阳乔带着彩衣离去,一直弯腰曲背的月老终于挺直了脊背,大手一挥:“还不快进去听课?“

众学子三三两两的往里走,倾颜朝着行戈含笑致谢。行戈方才半个字都没提她,将昆仑域摘得干干净净,这份情,她还是要记得的。

行戈见她笑得如同月牙一般的明媚大眼,顿觉心头一宽,含笑叮嘱道:“好好听课,不许再惹事了?“

“遵命,慕云君!“倾颜调皮的行了一礼,高高兴兴的进了书院。有了这么一尊大神镇着,至少这三个月的讲学期间,彩衣应该会消停一些吧!

对于从未出过昆仑域的倾颜来说,这讲学还真挺有意思的。

月老每次讲课都以“我牵过这么一对小夫妻……”开头,以倒叙的手法讲述他牵红线,积功德的历程。

最可怕的是,在月老的叙述中,总会有另外一个脑子有坑的男子或女子来干扰这对小夫妻的姻缘路,月老也会详细解释为何他非要给甲男甲女牵线,而不是给甲男乙女,或乙男甲女牵。

这中间要综合考虑双方的家世、性情、学识、累世缘分等等,这思想境界可比云镜提供的那种唯爱至上的俗世话本子高多了,倾颜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更让她倾佩,同时又让月老恐惧的学生便是金莲子,因为他会以良好的态度,舒缓的语气追问乙男和乙女的结局。每次都能让月老解释的满头大汗,却让倾颜醍醐灌顶:甲男甲女的良缘,有时还是乙男乙女的劫数啊?原来看事情还得分立场啊!

最恐怖的事发生在月老讲课的最后一日,讲完了最后一个成功牵线案例,月老甚是志得意满的捻着白胡须等待学子们的掌声欢送,这批学子还算比较守规矩,对他这个先生也还算尊重,混点掌声应该不难吧?

就在这时,金莲子缓缓起身,先向月老行了个郑重无比的礼,然后发出了终极一问:“若先生所言为真,姻缘府每一条红线都要牵得皆大欢喜,那俗世中为何还会有那么多怨偶?谋杀亲夫、宠妾灭妻、因爱生恨、反目成仇都不少见,更有不少人为此看破红尘、遁入空门,试图寻求佛法的护佑与救赎?”

“这……这……这……”月老支吾了几句,终究难以自圆其说,抱起卷轴在大伙儿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哈哈哈……”青木叶大笑着用力拍打金莲子的肩膀:“不愧是全书院最优秀的学子,连先生都能给问倒,高,实在是高!”

金莲子一脸懵懂:“可我是真的不懂啊!“

青木叶边咳边笑:“走走走,我们请你喝酒。“

“阿弥陀佛,小僧不能喝酒!“

“没事,你喝茶,看我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