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手操作火炮又进行了几轮射击，每一轮射击，陆遥都能感受到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其实就时代而言，这已经是跨时代的伟大发明了，但陆遥作为一个穿越者在现场，若是能够提出一些点子，让研发的过程少走一些弯路，加快火器的成熟过程也是一桩美事。
毕竟陆遥现在越来越发现，以穿越者的眼光和自己现在的身份，能够做的事情太多了。
能够在许多方面快上一些，他这一生中能够见证到的壮举也就更多一些。
等到射击完毕，陆遥道：“殿下是否发现，哪怕是严丝合缝地固定住火炮，每一次发射的弹道都会有许多偏差，甚至发生南辕北辙的变化，以至于以殿下的聪颖，也不易发现炮弹飞行的规律？”
叶载墨皱眉道：“不错，哪怕炮管是最好的工匠精心制作，每一次装药我们都尽量达到一致，射击的效果也不能说是完全稳定可预测。”
陆遥道：“工匠的技艺虽佳，但这火炮毕竟是新鲜玩意儿，满打满算我们钻研，也不过是数月，很难说工匠能够将工艺做到毫厘不差。
并且如今的火炮生产材料，也不可能一成不变，爆炸毕竟是威力巨大的事情，哪怕炮管承受住了爆炸的威力，最后内部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也难以预测。
臣有一些想法，其一，精进工匠技艺必不可少，不可急于求成。
为了对炮管在射击后的变化有所了解，是否可以找到一些方法，去了解到使用后的炮管内部的情况。
其二，无论是工艺、材料还是学问上，还可开动脑筋，不用急于一时，想办法找到能够使火炮弹丸飞行轨迹有迹可循的方法。
至于一些实战化的应用，现在倒是不用过于锱铢必较，毕竟如今军中尚不急于用此作战。”
对于陆遥的意见，叶载墨师生们十分重视，便也顾不得许多，在获得灵感后开始了新的研究。
赵长青突发重病住院，周皇也下了旨意表示强烈的慰问，并拍了内阁大臣礼部尚书司马南前来代表周皇慰问。
毕竟这次凉国使臣的目的还算是为了两国共同的利益，即使之前赵长青有些找茬，气氛总体还是比较和谐的。
原本陆遥想要让赵长青当天便进行手术，但由于前一天赵长青被带着吃了麻辣火锅，为了防止感染，刘一刀还是让赵长青饿了一晚上，尽可能把肠胃里头的东西排空之后才开始了手术。
手术过程很顺利，毕竟刘一刀亲自主刀，他如今的手术技艺简直神乎其技，纯粹靠着手艺弥补了许多现在这个时代因为手术仪器问题解决不了的问题。
可惜叶载墨这个动手术的天才，如今忙碌不已根本没时间钻研医术了。
赵长青在手术后的晚上，麻醉汤的效果便散去醒了过来。
没想到醒过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见见陆遥。
可陆遥又怎么可能守在他病床旁边？
赵长青心头空落落的。
第二天清晨，凉国的使臣们陆续便过来看望赵长青了。
见到这些同僚在周国不过数日，便吃得油光粉面，个个都学了一副周人崇尚奢华的臭毛病。
不穿官服的时候，连凉国的常服都不穿了，换成了周人那极尽奢华的袍子，赵长青心头就觉得冰冷。
陆遥说两国各取所需，真正见分晓还得许多年后，可许多年后，周国因为有陆遥会越来越富庶，而凉国这帮家伙除了学得周人的奢华之举，又哪里有周人挣钱的本领？
等到何亮跟赵长青单独呆着的时候，赵长青道：“何先生，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凉国的同僚们变化如此？”
何亮无奈道：“这些日子有了周国皇帝让王公大臣们代他一尽地主之谊的旨意，每日我们各个使臣接到的各种邀请是络绎不绝。
事关两国关系，我们又不好直接拒绝。
但周国如今新奇之物何其多也，老夫便见了周人如今流行的桑拿保健会所的。
如今周国的达官贵人专门有私密的会所，里头有各种极尽奢华的享受。
那桑拿，在蒸汽腾腾的浴室中熏蒸一会儿，再到外头用冷水浇身，起初觉得不容易适应，但适应之后真是令人血脉通泰。
若是这时候再有一两位美人前来服侍，加上美酒佳肴，又有伶人唱曲，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关键是周国的大臣们丝毫不用避讳这些享受，听说这几年周国能够快速的国库充盈，做出各种壮举，其中的一个极大的缘由，便是周国皇帝借陆遥之手，将大臣们贪墨的银子尽数赚取。
周国皇帝除了将一批罪大恶极的贪官污吏给诛杀抄家之外，其他的大臣只要跟他一条心，并且保持这种奢靡的用度，将家中的银子源源不断地掏出来花掉，便有一种约定俗成似的规矩，只要他们收敛起来，过去的罪过便不会被追究了。
可是这周国官员享受得心安理得，但他们毕竟已经吃惯见惯，花出去的银子也都是用到了训练新军，改善民生这些要害之事上。
若是我国官员学了去，却又不知能够做出何等事情，那些银子又能去哪里用处。
恐怕这些习气带回了国，会把我国官场搞得乌烟瘴气。
此次出使，其实到现在我们已经输了，接下来的谈判，就算我们俩据理力争，其他同僚早已深陷其中，只要明面上没有什么丧权辱国的条件，恐怕我们也阻拦不了。”
赵长青道：“何先生，现在有没有什么风声，周国将要提出什么条件？”
何亮问道：“这几日你跟随陆遥参观农学院，他有没有透露什么？”
赵长青皱眉道：“他说有他在，必然不会出现什么过分的要求，至少不会伤害到两国的百姓。
从短期来看，即使周国有所图，也会本着互利互惠的原则来进行谈判。
但长远来看，除了以陆遥才智做出的这番成就外，说到底还是比拼两国内政。
可是。。。”
何亮苦笑不已，说到：“可是我凉国虽然如今军力依然强大，但朝堂却是山河日下的景象。
你的叔伯们从暗中的争斗，如今已经演变成了明面上的争斗。
而陛下这些年为了制衡，不得不将军权分散。
若是到时闹将起来，我大凉的军力毕竟严重受损，没有了强大的军力支撑，北有野心勃勃的草原，东有随时都想从我们身上啃下一块肉的大周，到时候凉国的形势便是真的危在旦夕。
而如今的周国，当今皇帝励精图治，使用雷霆手段又有文武贤良辅佐，可以说是朝政焕然一新，国运蒸蒸日上。
更重要的是周国皇帝春秋正盛，也许还能执政五年十年甚至更久。
他的太子虽然是独子，却已经生下了皇孙，并且子嗣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虽然如今周国上下对太子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周国如今最为倚重的镇北侯、忠武伯都是铁杆的太子党。
并且周国皇室的钱袋子东山的各处产业，也都有太子的影子。
周国皇帝和太子的关系又是父慈子孝十分融洽，也就是说周国在至少两代帝王的时间里，都会处在一个稳定繁荣的时期。
这段时期周国国力上升，而我们凉国国力衰微，可就真的有灭国的危险啊！”
说到这里，何亮已经是老泪纵横，赵长青的眼角也流下了两行清泪。
赵长青叹道：“可是。。。这又如之奈何，我虽然能够女扮男装，在朝堂上暂且为父皇分忧，但我终究是女儿身，将来不可能承继大统。
等到父皇殡天之时，恐怕便是我大凉离乱之日。。。”
何亮忠心于凉国，如今垂老的凉国皇帝对他更是有知遇之恩，他绝不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到曾经强大的凉国分崩离析。
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现在的凉国表面上虽然还能维持稳定，内里却是大厦将倾。
这次出使，每一个任务其实都关乎凉国存亡。
求取洋芋良种，是为了解决凉国的饥荒。
而求取周国联盟，好攻伐草原，除了草原确实为祸凉国之外，还是为了能够借机对外用兵，好稳定凉国军队。
否则凉国的几个王爷，如今为了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已经将凉国的边军收买得七七八八。
与其让边军兵锋内向为祸凉国，不如想办法把边军派出去肃清外敌。
可就是这般紧急的情况下，赵长青和何亮悲哀的发现，只需要周国人用奢华享乐、财货宝物去利诱，凉国的臣子便那么容易出现了被人收买利用的迹象。
为之奈何？为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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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心情苦闷，赵长青苏醒之后反而身体复原的情况不太理想。
陆遥本来忙于各种事务，也不得不抽空过来看望赵长青。
一见到陆遥，愁眉苦脸的赵长青竟然难得舒展了些眉头，她躺在病床上，等护卫都退去，陆遥关上了门后，才说道：“陆先生，谢谢你来看望我。”
陆遥道：“我听说你的恢复情况不太理想。伤病虽然是身体的事情，但许多时候人的心情却也会影响到人身体伤病的康复。”
赵长青道：“陆先生，我听说现在许多凉国使臣沉迷你们周国的享乐，已经有些忘记自己的使命，忘记自己还是凉国的臣子。”
陆遥无奈，本来腐化人家凉国使臣也是他首先提出的主意，但此时他也不好多说，只能面色不改的劝慰道：“若是享受到些好处便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臣子平日里也是靠不住的。”
赵长青眼眶突然就湿润了，问道：“陆先生，虽然你是周国人，我还是想请问你，如今的凉国，可还有什么拯救的方法？”
陆遥道：“额。。。虽然我听说过一些你们凉国的事情，但终究大周对凉国的情报有限，你说的许多事情我都不甚了了，实在是不便评价。”
赵长青道：“我的几个叔伯，为了皇位都快带兵打起来了，可我们凉国能够立国的本钱，便精兵悍将，若是内讧起来，必然导致兵力大为折损，一损俱损，国力将山河日下，到时候恐怕便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了。”
陆遥这才找了凳子坐下，想了想说道：“归根结底，是你们凉国的皇位继承出了问题是吧？至于其他问题，到还算不上要害之疾。”
赵长青点点头：“可是我的几个叔伯，争权夺利倒是好手，但要论起治国恐怕很难说。
这些年为了积蓄夺取皇位的能力，他们想尽办法对百姓横征暴敛。
无论是他们谁最后上位，为了弥补亏空必然加大对百姓的压榨。
凉国的百姓已经很苦了，若是再逼下去，必然要出大事。。。”
陆遥道：“以一个周国人的眼光看，我可能巴不得凉国乱掉，那么我们周国便可以趁机攻伐凉国。
但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最终流离失所深受其害的，终究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如果你非要我帮你出出主意的话，我倒是有一个离经叛道的主意，只是不知带来的后果，对凉国终究是有没有好处？”
赵长青眼前一亮，问道：“先生但说无妨，今日不过是我们密谈，无论将来是否采用，都不会传出去的。”
陆遥道：“这不是是否传出去的问题，是只要我说出来，便会如一颗种子埋下去，终究会生根发芽，至于长成什么样，会不会结出苦果，实在是说不清楚。。。”
赵长青挣扎着便要起身，陆遥无奈地摁住她，说到：“你既然是凉国皇帝的女儿，而你的叔伯兄弟又那么不靠谱，为何不由你来继承大统，成为一代女皇？
至少在你治下之时，凉国能够按照你的想法去发展，但问题也会积累到你垂垂老矣的时候，说到底不过是把继承人问题推迟一代人，但到时候是你的儿子来继承大统还是你的侄子来，又会让凉国陷入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