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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为情来者为情去

秦员外被吓到晕过去后就被老院子扶回了他自己院子,三人一鬼过去时堪堪醒过来,正闹着让大夫人收拾行李,带上儿子速速离开此地。

三人一鬼进到屋子时,正听见他在叫喊:“啰嗦些什么,让你去救快些去,莫等到那追命的冤家找过来,到时误了我儿性命,看我如何整治你。”

青一看了王小姐一眼。

王小姐苦笑一声:“原来,我竟然是追命的冤家吗?”

秦员外说完这话,看见三个人进来,当即嗷一嗓子又晕了过去。

这大夫人倒是个管事的人,见着他们三个人进来,问过了伺候的丫鬟这三人的身份,便请了人坐下,问:“三位法师,是为了十八姨娘院子里闹鬼一事而来吗?”

青一说:“是也不是。”

“此话何解?”

青一说:“我们来秦府是为了那十八姨娘而来,但此一番却并非如此,而是为了你家老爷几十年前一桩旧事而来。”

大夫人点了点头,“那便是王小姐了!”

青一顿了顿,有些害怕从这位大夫人口中再听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好在大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我曾听我家老爷提起过他与王家小姐的一段情,还说过若不是王家出了意外,他也不会娶我这么个除了家里有些钱,既无才情又无颜色之人。”

三人:“……哦!”

“平安城内的情况您也应该知道,是那王小姐做下的事,我们此番要带着她回归云门度化。但是她腹中还有小儿郎乃是你家老爷的骨血,那小儿郎乃是上天仙胎降世,与你家老爷有一段缘分,我们打算请他一起上山一趟,了解了这段缘。”

大夫人看了看右前方一直有股子丝丝凉气冒过来的地方,“这便是王家小姐吗?”

三个人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大夫人竟然不怕这鬼神一事。

不过再一想,或许正是因为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因此才不怕吧!

青一点了点头,“正是。”

大夫人朝着王小姐所在的地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侧室见到正妻的礼节。

她这端庄大气的模样,让三个人不由得叹气,也十分好奇这秦员外究竟生了什么样的玲珑心肠,这一生能得这样的两位女子。

行过礼后,大夫人叫了人进来,说:“收拾一辆马车,送老爷和这三位法师去归云门。”

“等等!”沁海出声:“劳烦夫人,再给准备一顶油纸伞,切记的厚实一些,勿要让日头晒进来。”

大夫人又吩咐人去办。

等一切收拾妥当,一行人离开了秦府往归云门而去。

有了王小姐在,原本瞧不见的城门又一次出现,且一直乌云密布的天空也重新有了太阳。沁海要来的油纸伞此时便派上了用上,王小姐附身在伞中,也不至于叫这太阳晒成重伤。

马车离开城门,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林。

三个人在马车上画了一个神行符,又施了一道隐身咒,马车便稳稳当当飞到了天上,一路急速朝着归云门而去。

归云门有疏言真人画下的禁制,空中禁止有灵力的人或物体飞过,因此到了归云门就得下来步行进去。

三个人将还在昏迷的秦员外叫醒,打算用山中豢养的灵兽进去,速度好歹比马车快。

秦员外迷迷糊糊醒来,看见眼前这情况,当即又要晕过去。

青一眼疾手快,给他贴了一张灵台清明的符咒,将人抓到了一只白额吊睛虎身上,朝着云海之巅而去。

此时的云海之巅,疏言真人正与姜炁喝着茶,亲亲在一旁说刚刚发生在山门口的事。

疏言叹气道:“没想到你这两个徒儿倒是有点本事,我原本想着过几日让亲亲去平安城走一遭呢,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把事办成了。”

姜炁睨他一眼:“在你境内,竟然有如此作祟的妖物,而你竟然没有提前发现,看来你如今是越发不中用了。”

疏言又叹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的亲亲徒儿太能干了呢!”

亲亲咳嗽一声:“师父,真人,咱们是不是去接一接他们三人?”

疏言哼了哼:“又不是我徒儿,我去接什么?”

姜炁闻言也不说话,只是淡然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没有要下去接一接人的意思。

亲亲叹气:“就算不去接他们三人,您二位也着实没必要成日里为了一些小事争执吧!昨日是泡茶的杯子,前日是阶下一株牡丹,大前日是酿酒用的一味果子……您二位的身份,大可不必如此!”

疏言唔了声,“我觉得他们三人这一遭走的辛苦,不如还是去接一接吧!”

亲亲:“……”

不过已经不用他们去接,四人带着一鬼已经上了云海之巅。

秦员外大概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传说中的疏言真人,连青一的符咒也没了用处,又晕了过去。

“师父,真人!”青一朝着端坐的二人行了礼。

赵回跟着她行了个礼,不过没叫人。

之前在云霞渐晚他曾开玩笑般叫过几次师公,姜炁并没有说什么,但此时当着外人的面,再如此叫难免有些不适。而他也没有被正式收徒,叫师父也不合适,干脆什么都不叫。

“嗯!”两位真人应了声。

“师父,我这次……”青一开口。

“无需多言,我已知晓。”姜炁道:“那王小姐呢?请出来见一见吧!”

沁海有些犹豫道:“真人,您和祖师爷身上神光过甚,恐会伤到鬼魂。”

姜炁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说:“无妨,总归是要度化的,迟一些早一些的问题而已。”

疏言差点被绷住笑出来,急忙打开扇子挡住了脸。

他如此说了,沁海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打开伞,将王小姐放了出来。

不知是在伞中待的时间长了些,还是这云海之巅灵气过重压制她太过,王小姐出来后,瞧着身形比之前弱了一些。

“你腹中那胎儿,可否取出一观?”疏言问道。

王小姐又将那一团肉拿了出来。

疏言看过一眼,问姜炁:“可能瞧出来是何人?”

姜炁摇了摇头,说:“瞧不出是谁,只是听闻晨渊山的烛龙一族,有个五百年前降生的小太子,在凡间玩耍之时被当成一尾蛇抓了,是个女子救了他一命。后来他掐算出那女子有一大劫,便动身去报恩,到如今也应当就是个四十年左右。”

“那这便是那小太子了?”疏言问。

王小姐泪眼朦胧看着手中的肉团,原来他竟是知道自己现在所遭遇这一切,因此才会投身到自己腹中,在之后那几十年中护持自己灵台清明不做大恶。

可惜她终究是错承了他一番心意。

王小姐聘聘婷婷朝着二位真人拜下去,“奴自知罪恶滔天,此一番愿亲自前往王家的怨灵阵,亲自毁去阵法,只求二位真人……在我儿回归正神之位时,切莫告诉他,我曾坐下如此大恶。”

姜炁与疏言对视了一眼,道:“可!”

王小姐朝着二位磕了三个头,从身上撕下一块红布平铺在地上,将肉团放置其上。

“奴,拜谢二位真人!”王小姐又拜了三拜,厅堂之中一阵阴风略过,已经不见了踪影。

青一木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问:“她不会跑了吗?”

沁海说:“不会的,因为她心中有情,她因情做下了恶事,此时也是因情去补救自己所做的一切。”

青一叹了口气,又去踢了一脚秦员外:“这个要怎么办?”

疏言说:“他原本身上背着的孽债,便是当初抛妻弃子……”说到这里时他看了一眼姜炁,说:“你别多心,我不是说你,你虽做的和他的事差不多,但你本是好心。”

姜炁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疏言心虚地咳嗽一声,继续说:“这几十年光阴,他背着的孽债早已还清,等他醒来后,让他见这孩子一面,了结了这一段尘缘,便放他归去吧!”

“哦!”青一不是很开心的应了一声,而后又道:“那王小姐与她腹中的孩儿这么多年一直不人不鬼的过着,他倒是人模狗样的活着,仅仅只是几十年的与人为善便放过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疏言心脏跳了跳,问:“那你想如何呢?”

青一茫然地抬头:“啊?难道我想要如何便能如何呢?”

疏言被问到,不由得去看旁边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姜炁,摇头道:“不不不,我就是问问,就是问问,呵呵!”

说罢,心虚的叫过亲亲,让他去看一下前来求子的香客中,可有适合这小太子投胎的。

亲亲领了命,带着沁海和秦员外以及地上的小胎儿一同离去。

“那个,咱……”疏言准备再和姜炁说两句。

姜炁打断他的话,朝青一和赵回说:“你二人离开时日颇长,速速回去练功。”

疏言:“……”你堂堂一个尊神,怎么心眼就这么小呢?

回到云霞渐晚,日头已经落在了山后头,院落中被点上了画着仕女图的花灯,挂在竹楼房檐下,有一种恬静的温馨。

青一那颗在秦员外和王小姐这件事上被伤透的心,又变的活蹦乱跳了起来。

用过晚膳后,青一缠着姜炁,“师父,我想去看看那王小姐,她爷爷的本事挺厉害的,万一她敌不过可怎么办啊?”

姜炁一贯宠着她,听她这般说了,便带她去看看。

青一曾在记载中看过,有门术法名字唤作:缩地成寸。

记载中曾言明,缩地成寸这种术法只要自身灵力足够支撑便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同时有大神通者,还可直接将空间缩小在咫尺之间。

姜炁此时用的便是这种法子,他们此时还在竹楼之中,但看到的却是王府的景况。这便是姜炁用了这种法子,将王府怨灵阵所在之地与竹楼之间的空间,缩小在了咫尺之间。

换句话说,他将王府整个挪来了云海峰,等青一看完戏之后,在讲王府放回去。

这术法强横,动静也不小,睡在西小楼的赵回与云海之巅的疏言和亲亲,也一起过来看戏。

疏言真人下来时,还自己带了一把瓜子一把花生。

此时的王府之中,老太爷已经与王小姐处于两败俱伤之地。

“赏香,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是你的对手,继续打下去谁都讨不了好,不如就此罢手吧!我日后不逼着你去报仇,咱各走各的阳关道。”

王小姐苦笑一声:“若非你当初要谋害秦郎性命,我与他此时如何会是这般模样。如今我丈夫孩子所有亲人全数间接死在你手中,你竟然让我同你和解?”

姜炁这法术使的不错,他们能看见这一对爷孙,这一对爷孙却是看不见他们。

青一最初尚且小心翼翼,等看到疏言又是嗑瓜子又是吃花生都无事后,也放肆起来。此时便对姜炁说:“这老太爷实在不是个好东西,之前还给我们编了一个故事,差点就把我们骗过去了。”

姜炁说:“他说的未必就是假的,那王小姐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他们说话间,王小姐已经召出了当年死在这院中的所有怨灵。

当年老太爷需要用他们的怨气对付澜沧派的人,因此献祭之时,这些人死状一个比一个惨。原本他们受制于怨灵阵,已经没有了神识,只有怨气为阵中阵眼所用。可现在王小姐将他们召唤了出来,而且自己散了自己的魂魄。

阵眼被毁,这些怨灵原本已经丧失的灵智与记忆又跑了回来。

老太爷见着这一幕,被吓的魂魄都要消散,可惜怨灵过于强大,对他又深恨入骨,数百怨灵朝着他过去,不消片刻,已经被啃食的一干二净。

怨灵啃食了老太爷,后开始四处飞来想要寻找可以食用的存在,可惜被阵法困住无法离开。

姜炁见状,伸手捏了法决要将这些怨灵尽数度去。

亲亲开口道:“真人,不如这些怨灵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姜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只知道嗑瓜子看戏的疏言,点了点头。

这毕竟是疏言的地方,如果有这种恶灵是经他之手度化,怕天道会算疏言一个监管不力的罪过,由亲亲处理,才是最好的。

“切记的,勿要小觑,怨灵怨气重,逃脱一个与凡人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亲亲拱手:“是!”

姜炁带着青一与赵回往后退了退,眼前已经没有王府那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