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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沉默了一会儿,道:“”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傻子,她有很爱她的父母,也有很爱她的哥哥,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若是幸运的话,她会是一个一辈子在爹娘身边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公主,可是终究是如果。你可知道在那个小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

冬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问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云胡道:“她本有一个双生姐姐,但从出生起,她就被人下了咒术,非一方身死不可解,几乎是个死局,她一生孤苦也都是拜咒术所赐。满月以后,险些被生母活埋,直到被人救出才活了下来,此后遇到了一个爱她的养父养母,生活倒也和乐,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是一个很幸福很幸福的小公主。”

冬月想了想,道:“若是如此,她也太命苦了些。”

而她却说道:“不,你想的太简单了,仅仅这些还不够。若真是如此好命,我也不至于会说了出来。”

紧接着云胡又道:“她的生母恨她,在她五岁时,杀了她养父,将她囚禁了两年,只不过她后来逃了出去。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后来又在她十岁时突然出现,操控了她的心智,让她自己亲手……杀了她的养母和哥哥,全家几百口人死于非命。那个傻子当初和你一样,想要自尽了结这一切,可她因为某种原因,就连死就是一种奢望,你可知道,她当初不过十岁……想死却死不了,那该是一种什么的感觉……”

“那后来呢,后来她怎么样了。”冬月想要迫不及待地知道这个答案,方才云胡的这些话她都听到耳朵里,对于结局,她想要知道那个女孩的做法。

云胡笑了笑,道:“还能怎么样,家破人亡,却又死于自己之手,她根本承受不住,我和齐怀连续两次封了她的记忆,只因她两次都想自尽,一次未成,一次成了。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她救了回来,回来后再也变不回从前的模样,宛若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她还是那个她,可又不是那个她。”

冬月闻言,头低了下去,久久不能平复,也沉默不语,一时间空气寂静了许多,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很凉,宛若地上这冰冷的雨水,凉的透彻心扉。

方才的举动就像是一个傻子一般,她大仇得报,脑海中只想着去死,丝毫忘了当初她爹爹,如意的话。

他们都说让她活下去,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又是在做什么呢?

良久后,冬月道:“那个人……是谁?”

云胡道:“她是谁,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是啊,在云胡说出那些话后,她就隐隐约约的猜到了那人是谁,她本以为是她一个人经历过这一切,可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人跟她经历着同样的事情。

她又问道:“那她的生母呢,最后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云胡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了冬月一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冬月满眼戾气的说道:“如果是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她,就算是我生母也在所不惜!那样的女人,不配做我的母亲!!!”

云胡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好巧,她和你是一样的想法,只可惜……最后杀她的人不是她,让你失望了。”

“那是谁?”

“她的双生姐姐……是她,杀了两个人的生母,也可惜那个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觉得她做错了。”

一段了无生趣的对话,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道尽了一个人的前半生,也道尽了一个人经历的心酸苦楚。

在这之后,两人久久未曾说话,一个呆愣的看着墓碑,一个低着头看着冬月,直到雨消云散,晨曦微现。

云胡收了伞,只一瞬,雨伞便消失在她的手中。

冬月依然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不曾言语,就连云胡给她说话,她都没有听到。

云胡道:“天亮了。”

知道冬月不会回答,她朝后退了一步,松开了脚下踩着的长剑,又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是死是活,你自己决定。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我们无权干涉。但你别忘了,小姐她还在等你回家。”

正是“回家”这个字眼,让冬月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双眼又不断的冒出如雨一般的眼泪,但却并未出声。

在云胡离开的一段时间后,冬月再也忍不住,在她父亲的碑前放声大哭了起来,这也是她这半年来哭的最重的一次。

先前临石谷被灭,她被墨云睿劫持的时候,小姐只身前来救她,当时小姐对她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她一直从未忘记。

“钟齐,我来接你回家。”

如今在听到这个回家,竟是这样的场景。

她近日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几乎都忘了,她还有一个家。而在那个家里,还有家人等她回去。

那她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又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好像是的。

她也太自私了一些。只顾自己,而伤害了那些对她好的人。是啊,她现在并不是一个人了。

……

当云胡再次回到江南,已经是六月底接近七月的时候了,天气正是炎热之时,她非常不喜欢。

一进云轻院便夺过了夏花手中的冰桶,和她抢起了冰块吃,引得夏花阵阵不满:“你刚回来就抢我的冰吃,我还没吃几口呢!”

云胡直接捏起了一个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不以为意的说道:“没吃那不正好,都给我吃就行了。”

夏花见她一脸疲惫之色,许是这几天劳累奔波累着了,这才没和她一般见识,任由她抱着冰桶,只是小手也时不时的抓着吃,放在嘴里狠狠的嚼着,声音比云胡还要大。

她说:“你不是回老家了吗,听小姐说你老家挺远的,怎么这才过了半个多月,你就回来了?”

回老家?

一听夏花这话,就知道这是个她离开这里的理由,不然她的老家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想回也回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