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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险象环生水溶下牢

水溶进门,便见黛玉惬意娴静的歪在榻上,青丝垂胸、素手玉容,心里的苦闷顿时一扫而空,上前含笑道:“又看这劳什子做什么,也不怕伤了神。”黛玉见他回来,心下喜欢,抬眸柔笑道:“不过是打发时间翻两页,总不能只歪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水溶低头看着黛玉高高隆起的肚子,略担忧道:“你这也长的太快了些,这才五个月就如此模样,到生产时可如何是好。”黛玉将书放于一旁,轻抚着肚子笑道:“母妃说孩子长的好才这样快,其他人想这样还不能呢,你还抱怨。”水溶伸手扶黛玉起身,顺手拿了梅子递给她,摇头笑道:“看你现在这腰身,都快想不起原来杨柳细腰的模样了,好在其他地方还好些。”

黛玉美眸一瞪,因说:“王爷这是嫌弃我了?”水溶忙笑着安抚道:“我哪里敢,你现在可金贵着呢,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不敢惹你不快。”黛玉摇头笑道:“我有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感。”水溶点点头,笑道:“正是如此。这个比喻倒也恰当,难为你想来。”黛玉脸色微暗,轻抚着肚子叹道:“女子也就有孕时金贵些,无论何等出色的女子,最后还是要‘母凭子贵’,真是可悲可叹!”水溶一愣,不想黛玉说到这上头,遂轻轻将黛玉揽在怀里,柔声道:“在我心里,你无论什么时候都金贵着。”黛玉身子微微一颤,幽幽道:“王爷虽今日待我如心尖掌珠,哪里又保得明日后日、十年八年,自来千古传唱的情话都是女子薄命,到时红颜白发、美人迟暮,谁又还记得曾经的山盟海誓、锦帕鸿书?”水溶哑声道:“你不信我?”

黛玉轻轻摇头,说道:“我信现在的王爷,却不敢信将来的事。今日王爷待我愈好,来日若王爷有了别的心思,我便愈难以自拔,是以我不敢全信王爷。”水溶听黛玉说的悲凉,虽知她因有孕而患得患失,心下依旧泛起淡淡的疼痛,轻声道:“玉儿,来日的事谁也不知道如何,与其在这里费心思忧心明日,不若我们让今朝过的快乐,岂不比杞人忧天的好。”黛玉细想这话有理,心下一松,淡笑道:“可是我又左了性子。我素来喜散不喜聚,喜悲不喜乐,这会儿又想岔了去。”水溶的声音轻柔的似是能滴出水来,“也怪不得你,是近日我忙于国事,冷落了你。如今我们有了孩子,你该更有信心些才是。”一提到孩子,黛玉笑意愈浓,全身都焕发着母性的光彩,“今儿他可淘气的很,似是对琴音特别喜欢,晌午抚琴时踢腾了好一阵子呢。”

水溶装着一脸正经的样子,对着黛玉的肚子佯怒道:“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再折腾你母妃看你出来我不捶你。”黛玉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听见了水溶的话,更用力踢了两下,逗的黛玉笑道:“你哪像个做父亲的,瞧,连孩子都不服你。”水溶故意抚额哀叹道:“本王夫纲不振也就罢了,连父纲也要守不住了。”黛玉取笑道:“圣人言: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王爷连齐家还差一截子呢,可见治国也是平常。”水溶轻点黛玉樱唇,宠溺笑道:“也就你敢这么说我。这张小嘴再没有好话的。”夫妻二人又说笑了一回,方歇息。黛玉身子乏困,不久就酣睡过去。水溶侧着身子,低头看着怀里黛玉如玉的面庞,又轻抚着黛玉的肚子,眼神愈加幽暗,暗暗发誓一定要护住妻儿周全,不提。

竖日早朝,皇帝问道:“水溶,昨日的事想的如何了?”水溶看着皇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出班跪地叩头道:“皇上,请恕微臣不能从命!”皇上眼底一冷,缓缓道:“这就是你想了一晚上的结果,是真打算要抗旨?”冷冷的口气任谁都听的出皇上的怒意。水溶坚定道:“微臣情愿血洒沙场,身首两端,亦不能从命。”竟然一再抗旨,皇上大怒喝道:“水溶,朕看你是活腻了。”百官见皇上震怒,都忙低眉顺眼,不敢说话。忠顺王嘴角微翘,静静看着这场好戏。水溶虽面上平淡无波,心底却飞快揣摩着皇上的用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见水溶如此冥顽不灵,顿时怒不可遏,厉声道:“来人,将水溶押入天牢,听候问斩!”水溶抬头看着皇上气的发抖的手,又看看忠顺王掩不住的得色,心下一横,也不用侍卫来拉,站起身径自步出了大殿。太子见水溶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心下一急,待要求情几句,又看着皇上满脸怒色,嘴唇抖了抖,终究什么也没说。

水溶被押入天牢,登时如晴天霹雳,炸的朝野内外一片哗然,众人无不感慨唏嘘君心难测、富贵无常、伴君如伴虎,前日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转眼就成了阶下囚。忠顺王却是喜不自胜,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更加紧密谋划,以期能一举搬到北王府。四皇子亦内有喜色,难得在府上摆起了家宴,请亚父一起饮酒。那中年男子依旧一身青衣,神色冷漠,见旭佑神采飞扬,喜笑盈腮,淡淡道:“殿下,您高兴的太早了。”旭佑一愣,笑意僵在脸上,“亚父这是何意?”男子道:“若区区一个无关痛痒的抗旨,就能灭了北府,忠顺王也不会谋划多年还未成事。”旭佑眉头渐皱,不解道:“自古以来抗旨者定斩不饶,从无例外,难道水溶还能手眼通天,再度起用不成?”男子叹了口气,淡淡道:“抗旨,说白了,就是不遵从皇上的意思,此罪可大可小,若皇上改了主意,罪名也就没了。”旭佑讷讷道:“君无戏言,父皇向来言出必行。”男子道:“你细想,水溶这亲王之位坐了还不到一年,若皇上真对他有恼意,当日又何必封王。”旭佑不信道:“这可是抗旨大罪!”男子望着窗外刺眼的日光,叹道:“且看着吧,我总恍惚觉得没这么简单。要知道水溶不是无知之臣,皇上亦非昏庸之君啊!”

黛玉闲来无事,瞧着外面阳光正好,便命丫头移了窗帘,自己半歪在窗下的暖榻上做针线。忽然没来由的心下猛的一紧,像是被攥了一下,手一颤,绣针已扎入了手指,黛玉低呼一声,指尖已渗出了细细的血珠。雪雁忙过来拿走针线,边扶黛玉边说道:“奴婢劝主子少做些罢,主子亦不听。”又回头吩咐小丫头道:“还杵着做什么,快去把画染叫来。”黛玉按下心慌,淡笑道:“不过扎了一下,你又大惊小怪搅得不安生。”紫鹃亦苦劝道:“主子少做些,就当心疼奴婢了……”话还没说完,就见夕颜苍白着脸,满脸泪痕,失魂落魄的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雪雁皱了皱眉头,不满道:“夕颜,你这样没轻没重的吓着王妃,谁可担当的起?”黛玉见夕颜这个样子,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心底的不安更甚了,“你慢慢说,怎么回事。”夕颜喘了口气,方瘫跪在地上,“刚刚宫里传话,王爷,王爷他……”黛玉一惊,忙问:“王爷怎么了?”夕颜哭道:“王爷,王爷被打入天牢了。”黛玉全身一震,脸色煞时雪白,身子晃了几晃方站稳,颤声问道:“这可是真的?到底怎么回事。”夕颜只一劲的哭,断断续续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刚刚宫里来人传话……是这么说的。听说,听说……听说还要问斩!”黛玉只觉眼前发黑,雪雁等忙扶她歪在榻上,抚着胸口劝道:“王妃,先别急,先让三爷去打听着。”黛玉稳了稳身,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太妃那里知道了吗?”夕颜道:“奴婢想现在已经知道了。”黛玉顾不得其他,起身道:“走,去萱晖堂。”

萱晖堂里,太妃显然也得了信儿,正面色凝重的坐在榻上,见黛玉过来,忙免了她的礼儿,说道:“你快坐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劳什子虚礼儿。”黛玉一路行来,心下已平静了许多,又见太妃不慌不乱,自己也有了主心骨儿,忙问道:“母妃,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所犯何罪?”太妃叹了口气,道:“听说是抗旨。我已经命人去找澈儿了,偏生他今日不在府上,先等等看吧。”黛玉点了点头,轻轻抚着肚子。等待的时候是煎熬的,婆媳二人谁也不言,房里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瞧着外面渐渐黑了下去,方听丫头打帘子报:“三爷来了。”水澈一进屋,太妃张口就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溶儿怎么会抗旨?”水澈显然在外面已奔波了一天,清秀的脸上已透出淡淡的疲惫,忙跪地磕头道:“母妃且放宽心,王兄无碍的。”黛玉听他这么说,一颗心方稍稍落了下,亦问道:“王爷究竟所为何事?”水澈见事情瞒不住了,方将水溶拒婚一事缓缓道出,屋里登时又是一片死寂。

半响,黛玉方淡淡道:“王爷也是的,哪能为了这等小事丢了性命。”轻飘飘的声音软弱无力。太妃眼神一跳,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抿了抿嘴,叹息一声,幽幽道:“我只认你一个媳妇儿。”黛玉听太妃这么说,心下一暖,扶着丫头缓缓起身福礼道:“儿媳儿谢母妃疼爱!”太妃淡淡道:“天晚了,你回去歇着吧,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黛玉又福了福,便缓缓退了出去。太妃见黛玉走了,方又道:“这么大的事,你们也瞒着我,真当我老糊涂了?”水澈忙磕头道:“孩儿不敢。孩儿不想让母妃操心。”太妃摆摆手让他起来,“你们都大了,我也没什么操心的。那个公主……”水澈忙道:“王兄心下已有对策,请母妃放心。”太妃点点头,便挥手让他下去了。

夜,漆黑寂静,风中还夹杂着丝丝寒意。水溶进了天牢,掌管天牢的卒子却不敢薄待了他,特地选了有小窗的牢房。牢中阴暗潮湿,只有墙顶的小口透进点点寒冷月光,水溶一人独卧在茅草炕上,身上的薄被驱不散深夜的寒意,脑中却想像着黛玉的一颦一笑,只暗暗担心着她过的可好。蓦地,墙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水溶一惊,瞧着左右无人,亦轻轻回应了几下。果然,墙根底下低声道:“王爷,属下追影。”水溶心一沉,低声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都敢摸过来,还不回去。”追影道:“三爷已买通了狱卒,王爷放心。”水溶道:“回去告诉他,让他不准轻举妄动,我没事。”追影道:“三爷让属下贴身护着王爷。”水溶轻叹了声,道:“你听着,皇上下旨是‘听候问斩’,不是斩立决,让三爷心里有数点儿。”追影一愣,顿时明白了水溶的意思,又悄无声息摸了回去。水澈听了追影的话,紧皱了一天的眉头方舒缓开来,暗自叹着水溶的心细,若换做自己,再是沉不住气的。

这一夜,黛玉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身边没了水溶的气息,自己怎么也暖不过来。猛地,肚子里孩子又踢了一下,黛玉轻轻抚着肚子,心中渐渐有了主意,自言自语道:“孩子,母妃不会让你失去父亲的。”黛玉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不提!

下一更,明天晚十点前~~~真的对不起亲,偶没有职业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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