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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繁华落尽一切成空

转眼间忠顺王不知所踪已半月有余,起初水溶还每日带兵搜城,后来渐渐也不再上心此事,诸位王公大臣依旧日日峨冠博带、有条不紊的上朝下朝,与往常并无二样,朝堂也平静下来。

这日,水氏两兄弟照例在榕园练剑,歇息时,水澈笑问:“王兄,忠顺王真化了灰不成,这京城你都翻了三四遍了,连个影子也没看见。”水溶收了剑,笑道:“他必然已不再城中了。我就是把京城角角落落都铲平了,也不会搜到他的。”水澈随手掐了片树叶吹着,一面道:“京城各处城门都是羽林军守着,来往各人俱是仔细盘查方可放行,忠顺王即使想乔装打扮蒙混出城,也没那么容易。”水溶轻轻摇了摇头,道:“他领兵多年,京城各处哪能没个心腹,焉知羽林军里就没他的人?”水澈皱了皱眉,犹自不相信,“羽林军是皇上的亲兵,一直由平远将军亲掌,忠顺王怎能……”

水溶望着东方绽开一丝白亮,淡淡道:“忠顺王树大根深,势力盘根错节渗透朝堂各处。别的不说,你只看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有多少人是出自他的门客幕僚,又有多少人是受他的恩惠,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文武百官哪个人背后没和他沾点关系,更何况那么大的羽林军。”水澈因不在朝堂,虽知晓忠顺王权倾朝野,却不想有如此厉害,不由忧虑道:“如今忠顺王出了京城,外面天大地大,他如同鱼入深水,再抓他可就难了。”水溶回头看水澈眉头都皱起来了,故意取笑道:“你又没有功名在身,忧心这么多作甚么?皇上还没急呢,倒是……”水澈红了红脸,气道:“王兄……”水溶一掌拍在水澈肩膀上,笑道:“放心,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忠顺王府还有他的王妃、世子、郡主,他总不能不管他们死活的。”水澈一愣,“王兄想拿妇孺要挟于他?”水溶道:“虽手段令人不齿,却是最省力的法子。”

水澈心一揪,忙问道:“若是忠顺王不肯呢?”水溶淡笑道:“那就拿忠顺王府一家老小祭旗!”水澈想起龙笑,不由大惊,急切道:“王兄!”水溶以为他不同意用这种小人手段,便道:“行大醴者不拘小节。总比两军兵戎相见、最后生灵涂炭的好些,这个不好的名声我且担着就是了。”水澈不知如何说,半响,方低声道:“这本是忠顺王做的孽,他的妻儿是无辜的。”水溶不赞同道:“天下百姓又有何辜?”又见水澈不自在的神色,不由眯了眯眼,轻声问道:“澈儿,你担心的是……忠顺王府的郡主?”水溶真希望自己猜错了,但看水澈的神色,心更沉了下去。水澈被水溶探究的目光看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讷讷道:“不是。我……我只是以常理论。”水溶叹了口气,劝道:“澈儿,你要知道,忠顺王犯的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即便皇上念及他年事已高,又是先皇骨肉,早年又立下赫赫战功,赐他个全尸也算是天恩了。忠顺王府是一定抄没了的。”水澈低着头,小声道:“我知道。”水溶还要再说,又想水澈年纪渐长,不便过多说教,遂道:“你好好想想吧。”说着拍了拍水澈的肩膀,自回去更衣上朝。

原来忠顺王得知四皇子露了马脚,被抓了起来,便趁着众人都无暇理会的空儿,买通了守门将领,悄悄装扮成农夫逃了出去。一出京城,便连夜骑马一路西下。因他素日党羽众多,沿途俱有掩护照应,各官员亦本着两方都不得罪的意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一路到了塞外行宫,凭借多年军威和手中的兵符,很快便将各要地的四万大军召集起来。忠顺王算了算日子,又给驻边的威远将军去了信儿,让他急速领兵回京城,自己便先行率四万大军沿途专走奇山怪水,避过城镇要塞,直逼京城。

竖日,天刚蒙蒙亮,忠顺王已金盔银甲,手握长枪,在城门前叫阵。守城的小兵登上城楼,远远看着城墙下军旗翻飞,长戈尖矛严阵以待,登时吓的跌跌撞撞跑下楼,一面大叫:“不好了,不好了……”一不留神,脚下踩空了,一溜儿滚下台阶,磕的头破血流。领兵看他的狼狈样,怒不可揭,喝道:“什么不好了,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开城门。”小兵忙爬起来,指着城门,喘息着颤声道:“不好了,不好了,是……是忠顺王,他带兵打进来了。”“什么?”领兵大惊,一脚踢开他,急步上了城楼。忠顺王在城门下喊道:“速速给本王开城门,本王饶你们不死。”领兵原知忠顺王是要反的,却不想正碰上自己当值,不由暗暗叫苦,又不敢得罪于忠顺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忽见后面小兵过来传话,“北王爷来了。”领兵心下虽惊,却是长长出了口气,忙迎了过去。原来皇上本想将忠顺王围困京城,剪了羽翼,趁他手里的大军远在边疆,一举拿下,却不想让四皇子坏了事,方成了今日兵戎相见的局面。是以皇上一得到密报,便命水溶率羽林军前去迎敌。

水溶却未着铠甲,只如往常戴着簪缨银翅王帽,穿着风卷祥云五爪游龙蟒袍,碧玉红鞓带随风飘飞,气定神闲,温润轻笑,行动处不像来打仗,倒像是逛王府后花园。水溶登上城楼,居高临下,淡淡道:“忠顺王爷,你真要举兵谋反?”忠顺王大笑道:“水溶,本王知道你对本王恨之入骨,有胆子你就下来,咱们先比个高下。”水溶神色微动,淡笑道:“王爷叫阵直接叫到小王头上了,看来小王是不得不应了。”旁边副将听水溶的口气,竟是真要下去比试的意思,忙劝道:“王爷,忠顺王老奸巨猾,您可别上了他的当。”水溶却不为所动,依旧笑道:“忠顺王爷,不管于公于私,小王都该向王爷讨教几招。”忠顺王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不错,当日你父王确实是本王派人杀的,你小子倒有些本事,竟真查了出来。”一瞬间,水溶漆黑的眸底掀过滔天巨浪,又被生生压了下去,“既然你承认了,小王也不算冤枉了你。”说罢脚底一点,自从城楼轻轻飞了下去,稳稳落在忠顺王跟前。

忠顺王不想水溶竟有如此功夫,笑赞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平日还是本王小看你了。”水溶淡笑道:“忠王爷不也是深藏不露,短短几日的功夫,就可兵临城下,危及江山社稷,令天下黎民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忠顺王哼道:“水溶,你少耍嘴皮子,亮兵器吧。”说着自行翻身下马,手中长剑寒光一闪,锋利无比,直指水溶胸口。水溶看了看胸前青亮的剑锋,淡淡道:“龙吟剑,挥舞时有龙吟之声,所到处可斩金断石,乃剑中至伟。”忠顺王道:“你倒是识货。你父王是剑中君子,想来你也能得几分真传,今日让本王见识见识。”又见水溶身上无一利器,揶揄道:“北王爷不会出门忘了带兵器吧,还是想空手和本王打一场。”水溶淡淡一笑,一手解开腰间玉带,一手扣住玉带上的玲珑环缓缓抽出,竟从玉带中缝套中抽出一把漆黑锃亮的长剑,剑身柔软似水,剑锋锐利如电。

忠顺王一愣,“长软剑?这上古神器怎么会在你手里。”水溶淡笑道:“水氏家传不多,这剑便是其中之一。”忠顺王道:“水涵才是长子。”水溶笑道:“大哥不擅心计变通,生性耿直如长枪,自是银枪更适合些。”忠顺王笑道:“那北王爷自是机变圆滑如此剑了。”水溶笑道:“都是拜王爷所赐。”忠顺王冷哼一声,手腕一转,长剑直取水溶命门。水溶如风吹花落,腰杆微侧,轻轻闪过,手中的软剑如通人性,动如游蛇,挥舞处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忠顺王领兵多年,内力极深,又是对上水溶,自是招招狠绝夺命。水溶想着眼前就是杀父仇人,自是不遗余力,亦顾不得收敛锋芒,将生平所学尽数使出,软剑织出密密的气网,将二人紧紧缠住。

忠顺王见水溶越舞越快,嘴角溢出冷笑,暗想他终究年轻气盛,又报仇心切,难免浮躁了些,遂将内力悉数运至掌上,两剑碰撞击出刺眼的火花,竟将水溶虎口震的生疼,手中的剑差点落地。趁水溶手麻的功夫,忠顺王一掌打向水溶胸口,水溶已避无可避,只得生生挨了这一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水溶却趁着忠顺王尚未收手,手中的软剑已缠上了忠顺王的颈项,只要稍稍一用力,便可取其首级。

忠顺王看水溶嘴角尚滴着血,鲜红的颜色挂在白玉面容上格外刺眼,“你是故意的?”水溶淡笑道:“论内力我不是你的对手。论真枪真剑的拼杀,我更是望尘莫及,再打下去,我讨不到便宜,只能吃你一掌。”忠顺王冷笑道:“你可知道,这一掌,可以震碎你的五脏六腑。”水溶笑道:“即使赔上这一条命,我也要将你绳之以法。”忠顺王冷笑道:“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杀的了我?”水溶淡笑道:“杀不杀的了你,你可以试试。”忠顺王轻蔑的看了水溶一眼,抬手便想用内力震断水溶的长软剑,忽听水溶身后传来凄厉的一声,“王爷!”忠顺王一僵,越过水溶的肩头,看见水溶身后的城门已经打开,忠顺王妃、世子龙劼、次子龙励、郡主龙笑俱被五花大绑,被羽林军压着,再抬头,城楼上,皇上一身明黄,稳稳坐在龙椅上,俯瞰着底下的一切。

忠顺王妃满脸泪痕,哭求道:“王爷,住手吧,给孩子留条生路啊!”忠顺王看向龙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忠顺王临走时将京城一万多人马俱交给了长子,让他做内应,却不想是如此情形。龙劼脸色灰败,犹自不甘心道:“父王,是老管家。他……他是叛徒!”忠顺王看向龙劼身后,如今押着龙劼的正是忠顺王府多年的老管家龙升,龙升只淡淡道:“奴才是皇上的人。”忠顺王怒道:“本王四十年前看你流落街头,孤苦无依,一时心软将你领回了王府,你就是这样报答本王的?”龙生平静道:“若不是如此,王爷也信不过奴才。”听了这话,忠顺王瞬时都明白了,登时脸色发白,不敢置信的看向皇上,“你……都是你安排的?”皇上淡淡道:“若不是你谋反,他一辈子都是你的管家。”

忠顺王脸色登时紫涨起来,一把推开水溶,向皇上怒道:“好!好!你说我谋反,若不是你抢了我的皇位,我又何必处心积虑谋划多年?”皇上眼睛微眯,声音低沉而又威严,“你说朕抢了你的皇位?”忠顺王红着脸怒道:“难道不是?我才是正宫嫡出,你不过个下等妃嫔生的贱种,哪有资格问鼎九五之位?”皇上哼道:“你的意思是父皇年老昏庸,立错了遗嘱?”忠顺王道:“是你假传圣旨,矫召篡位,与永昌合谋,欺骗了天下,却欺骗不了本王?”皇上大怒,拍案而起,“朕假传圣旨?忠顺王,你可知道父皇为何赐你个‘顺’字?就是要你忠于朝廷,顺从天子,你到今日还在这里大逆不道!”喘了口气,皇上又痛心道:“父皇临行前,让朕和睦兄弟,又特别嘱咐,只要你不出大格,就饶过你。是以这些年来,你要王位,朕给了;你要兵权,朕给了;你要权倾天下,独霸朝野,朕也由着你。为此,朕背负着昏庸无道的骂名,由着你横行朝野,鱼肉百姓,甚至愿与你共治天下,可是你呢,屡次谋害忠良,犯上作乱,拿天下百姓当儿戏,今日更是为了一己私利,与朕刀戈相向,你怎么对的起父皇的嘱托,对的起天下百姓的信任?”

忠顺王道:“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无论兵法谋略,骑射武功,我都胜你一筹,父皇怎会选你为天子?”皇上闭了闭眼,声音里有深深的疲惫,“不错,无论领兵打仗,还是聪慧武功,你都在我之上。可是,父皇曾经说过,打天下靠武,治天下靠文。若是乱世,你自是天子的不二人选,可是现在天下已定,百姓要的是休养生息,你却好大喜功,恨不得将天下诸国尽收于囊中,百姓怎得安生?”忠顺王道:“难道开疆扩土也有错?”皇上沉声道:“皇弟,得人心者得天下,我们要做的是顺应民意,对错不是由你我说了算的。”忠顺王道:“一派胡言!你在位这么些年,本王也没听百姓说你声好,本王再不济,也比你强些。”皇上大怒,沉声道:“你今日是非反不可?”忠顺王硬声道:“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皇位,怎是谋反?”

别人尚可,忠顺王妃见忠顺王执迷不悟,大哭道:“王爷,收手吧。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忠顺王气呼呼道:“若诛九族,皇上也再九族之列。”又指着皇上道:“再者,就算本王现在收手,你以为他会放了我们?”忠顺王妃使劲挣扎起来,意欲睁开身后的束缚,水溶使了个眼色,示意放了她。忠顺王妃跌跌撞撞扑到忠顺王脚下,哭道:“王爷,妾身嫁给王爷四十年,享尽了荣华富贵,妾身随王爷去了也是应该的。可是笑儿他们还小,求王爷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给孩子留条生路吧,王爷!”忠顺王看向自己的三个孩子,龙劼犹自不甘心,龙励一脸淡漠,龙笑显是吓坏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凄声痛哭。忠顺王虽一生征战,杀人无数,对孩子还是真心疼爱的,一时犹豫了起来。

忽又想起皇上登位时残忍无道的手段,遂又硬起心肠道:“他不会放过孩子的。不如今日放手一搏,谁生谁死,还未可知。”说着又将手里的剑紧紧攥了攥,指向皇上。皇上淡淡道:“你还想威远将军来支援你吗?他现在恐怕已在靖远、绥远两将军手里了。”忠顺王妃紧紧拉着忠顺王的手,哭劝道:“王爷,你还看不明白吗?从头到尾,皇上都稳操胜劝啊!只要你及时住手,以忠顺王府多年的功绩,再加妾身娘家的脸面,还能保孩子一命。”忠顺王怒道:“真是妇人之见。劼儿是主谋,励儿亦是男儿,怎能保得?”忠顺王妃忙道:“还有笑儿呢,能保住笑儿也是好的。”龙笑忽然大哭着挣扎起来,“不,母妃!女儿不要独活!”忠顺王妃猛的站起来,狠狠甩了龙笑一巴掌,“住嘴!父母之命也不听了。”龙笑头被打偏了去,白嫩的脸颊登时紫涨起来,嘴角渗出细细的血丝,“母妃,你……你打我!”

忠顺王妃没有理会她,又看向龙励,“你呢?”龙励抬起清澈的眸子,低声道:“母妃放心,孩儿听父王和母妃的吩咐,绝不敢有半点违拗。”忠顺王妃点了点头,知道长子是保不住的了,遂回头对忠顺王淡淡笑了,“王爷执意与天相抗,妾身也不敢违逆。妾身是王爷的人,自不会成为王爷的羁绊,更不会成为旁人要挟王爷的把柄。”说罢就着忠顺王拿剑的姿势,猛得迎了上去,长剑刺穿了胸口,染红了月牙色的长裙。“双儿!”忠顺王大惊,忙抱住忠顺王妃滑落的身子。忠顺王妃淡淡的笑了,无限深情的看着眼前相伴一生的夫婿,“王爷,妾身终于又听见你喊妾身的名字了。”深深喘息了几下,忠顺王妃脸色已苍白如纸,“保住……保住孩子。保一个……也好!”

香魂一缕随烟逝,佳人远去再难回。

忠顺王轻轻放下忠顺王妃,看向皇上,问道:“你真能饶过我的孩子?”皇上道:“他们是皇族血脉,即使是你,朕也答应父皇饶你不死。”忠顺王笑道:“本王不死,你又怎能放心。”说罢,手一松,长剑跌落在地,发出耳的声音,忠顺王缓缓跪在地上,“臣弟戎马征战一生,何尝畏死。今日愿用忠顺王府所有的功绩和自己的性命换励儿和笑儿一命,还请皇兄开恩!”说罢伏跪在地,再不起身。龙励亲眼看着母妃惨死,又见龙笑已经晕了过去,知道大哥是必死无疑了,亦轻轻跪了下去,“罪民愿落发为僧,寄身建国寺,每日晨钟暮鼓,为天朝祈福,为忠顺王府恕罪。”说着解开发髻,一个手刀劈下去,头发已只剩了一半。水溶暗惊,不想龙励亦是会功夫的,随即释然,忠顺王武功卓绝,儿子又怎会一丝功夫都不懂得。皇上长长叹了口气,“你的罪名,自由三司会审后定夺。”

忠顺王看向水溶,忽然捡起地上的长剑,直刺龙劼颈项。龙劼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王杀了他,还来不及说话,就没了生气儿。忠顺王对水溶淡淡道:“北王爷,老夫欠北王府的,都由老夫来还。与励儿和笑儿无关。”水溶想起自己飞父王就这样杀了大哥,轻轻闭了眼,不忍再看,“小王不会徇私枉法。”忠顺王对水溶一揖到地,“多谢北王爷。”水溶侧身避开,“不敢当王爷的礼儿。”忠顺王又回头看看龙笑,意欲向水溶说些什么,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得摇头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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