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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安不动声色,从应天府衙门出来,喊了朱武过来,“你去丹徒看看柳姨奶奶那个姓钟的小姐妹,住在仓巷的那个。”

朱武点头,“我知道,上回不是帮她把嫁妆银子从她叔叔那里骗过来了吗。”

“嗯,你看看她在家吗,问问她有元宵节来过金陵看灯吗。”

朱武应是,想起柳春珺之前拜托自己帮忙办路引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年前姨奶奶托我帮她办事,就是给那个姓钟的小姑娘办路引,说是她年后要去舅舅家。”

陈朝安心头一跳,厉声道:“你怎么不早说!”他眼神犀利,闪着寒光,朱武结结巴巴道:“不过一点小事,我顺手就给办了……”

“快!现在就去丹徒,看看那姓钟的小姑娘还在不在,问问她路引在谁的手上!快去快回,一刻不要耽误!”

陈朝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声音冷冽钟带着急促。

朱武不知就里,不过他一向最听话,马上去马厩里牵了两匹马,往丹徒疾驰而去。

陈朝安在衙署里来回踱着步,脑海里思绪纷纷,若柳春珺真是故意逃走的,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自己对她还不够好?

难道跟了他陈朝安委屈了她?

还是……

陈朝安心头一激灵,难道她知道了她爹的死跟他有关?

不可能的,她在深宅中,根本没有机会知道。

老三虽猜测出一些,可他不敢跟珺珺说。他发现了花大夫的踪迹,跑来跟自己说了,就足以证明老三心里还是清醒的,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至于那个花大夫,他早就将人吓走了,若是在江南地界再看到他,就不会再给他留性命了。

珺珺不可能知道那些事情的,她肯定是出了一些意外,才没有回到他身边。

月上柳梢头,冯天锡过来看了看陈朝安,“走呀,陈大人,今晚不醉不归。”

陈朝安跟着冯天锡往秦淮河过去,距离元宵节三个多月了,这里一切都已经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歌舞升平,车水马龙,好像从来没发生过惨案一样。

路过那晚他们一起跌落的护栏附近,陈朝安看着新修的石栏眼神一暗,坏的能修好,那失去的也一定能回来。

“春风一度”是去年中秋节后在秦淮河声名鹊起的一间新花船,船身分为三层,高度仅次与顺平王府那条花船。

坊间传闻,若不是惧顺平王的权势,“春风一度”的东家原本要是造四层船舱的。

冯天下早就命人定下了花船顶层的雅间,两人刚坐下,十几个少女鱼贯而来,各个是花容月貌,体态婀娜,穿着各色轻盈衣裳,含情脉脉看着眼前两位年轻的大人。

“陈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叫两个过来陪着玩一会。”冯天锡抬了抬下巴,示意陈朝安先选。

陈朝安也没客气,在十几个少女脸上身上流连了一会,瞧见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子脸型和柳春珺有些相似,下巴也是微微上翘,肉嘟嘟的,他指了指,“就那个吧。”

被选中的少女一脸惊喜,柔顺的坐到陈朝安下首,扭着身子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红着脸道:“大人请喝酒。”

陈朝安低头瞧着她,从上往下看,她嘴角上扬的样子似乎和珺珺更像一些,只是声音有些不像,珺珺声音虽然甜,却没有这么腻。

“你不用说话,就这样坐着,嘴角含笑即可。”陈朝安低声说了一句。

那女子不知陈朝安为何这样吩咐,不过她们这行做惯了的,一切听客人吩咐,何况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

冯天锡喜欢丰满的女子,特意叫了一个比较丰腴的女子,抱在怀里把玩,一边喝酒一边问陈朝安道:“陈兄,听说了吗,圣上要往金陵这边派一位守备太监,节制卫所,兼领中军都督府事宜,这下有好戏看了骆琏肯定不愿意放权的。”

陈朝安倒是头一回听说,面上不动声色,“我也略有耳闻,不知上面派下来哪位太监啊?”

“据说是郑应春,他是圣上的心腹之人,从前梁王府的大总管。”冯天锡边说边捏了怀中女子软肉一把,力度有些大,那女子疼的眉心一蹙,咬牙忍着。

陈朝安身边的女子看着同伴被虐,心中有些不忍,对陈朝安的冷淡有些庆幸,又有些不解,自己生得不差,又是大人挑中的自己,怎么只叫她坐着呢。

陈朝安并未留意到身边女子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他想着冯天锡的话,若是来了守备太监,自己该如何搭上去。

听说那些太监虽是无根之人,对于钱财确是十分贪婪。自己没了赵善文那注大财,少不得要想点别的法子,在守备太监来之前,另发一注大财。

若是能攀上守备太监,将来去京中任职也不是不可能。何况大哥今年秋天任期就要满了,若是有守备太监牵线,可以谋个更高的位子了。

陈朝安正想着心事,突然花船猛烈的一晃,像一侧倾斜,桌上的酒水吃食哗啦一下全掉到了地上,坐在陈朝安身侧的女子下意识的攀到了陈朝安的身上,紧紧搂着他不放。

片刻之后,船身往回晃了晃,摇摆了几下渐渐恢复了平稳。

冯天锡的兴致被打断,十分恼怒,开了窗子张嘴就要骂,谁知他看了一眼窗外的花船,又闭上嘴,悻悻摔上了窗户。

“是哪家的花船?”陈朝安问道。

“还不是那个走后……那个……那个王爷嘛!”冯天锡原本想说“走后门”的,又唯恐被窗外人听到了,只得换了个说法。

冯天锡有些不爽,若是换了其他人,他是一定要去讨个说法,顺便要一笔压惊费的。只是撞上这条花船的是顺平王的船,他就不好说什么了,只能自认倒霉。

船身虽恢复了平稳,那女子却一直吊在陈朝安身上不下来,柔弱无骨,仿佛一条藤蔓。

最近两三个月,陈朝安事情多,身子又差,已经许久没有沾过女色,如今被这样一具青春妙人缠在身上,不免意动,声音暗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娇声道:“奴芙若。”陈朝安捏着她的下巴摩挲着,“‘灼若芙蕖出渌波’,好名字。”

冯天锡看出来陈朝安似乎看中了芙若,嘴角带笑,“芙若,伺候好大人,爷有赏。”

芙若低头应是,脸上红霞一片。

陈朝安没有推辞,和冯天锡说笑了几句,带着芙若下船,带回了自己新购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