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旭带着朱丽丽回到他那套刚分下来的平房小院。
“你所说的一百二十多平方米的房子，就是这破院子啊？”朱丽丽一看这旧平房，有点失望。
“这还不至一百二十平方，起码有一百五十多平呢。”穆子旭一边开门一边笑着说，“你看，还有个小院，这是一颗葡萄树，如果你夏天来，可以坐在葡萄架下，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
“你这张嘴啊，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我算是服你了。”朱丽丽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进了屋子，穆子旭马上跑过去看炉子。“完了，完了，火灭了，还得重新生炉子。”
穆子旭放下手里刚买的菜，连忙跑到院子里拿来几根柴禾，用报纸卷起来，点燃之后放进炉膛里，等柴禾烧着了，再加上一些小煤块。
朱丽丽转着看了一遍这房子，噘着嘴说：“都什么年代了，还住这种房子。”
这是由两间平房设计而成的套间，其中一间做了隔断，成为两个小房子，一半做厨房，一半做儿童房；另一间房子，就是客厅兼卧室。整个房子的正门是开在带厨房那间。
进门有一小厅，靠墙边摆着桌子，桌上放着燃气灶，这便是厨房。左侧墙壁开了一扇门，通往主卧。
推开这扇门就可看到，一圈低矮的厢式小沙发放在墙角，一个玻璃茶几小巧玲珑。
卧室中间有一个用砖块砌起炉子，铁皮做的烟囱直直的通到天花板，然后转了个直角弯，从窗户伸出去。
卧室里面靠窗的地方是一张大床，占据了整个房间三分之一的空间，床尾的墙角支着电视柜，上面有一台电视机。
穆子旭用硬纸板对着炉子扇风，房间内散发着柴禾的烟味。
“火炉怎么能砌在卧室里呢？烟灰这么大，太脏了吧。明天，还是挪到外屋吧。”朱丽丽对这样的设置不可理解。
“炉子放在里屋图个暖和，还不是怕冻着你嘛。”穆子旭把炉膛封住，火苗从炉子盖板的缝隙往外窜。
“不行，不行，你看这新被子，没几天肯定全是煤灰。你们这房子为啥不通暖气呢？平房也可以通呀。”朱丽丽走到床边，指着床上崭新的被套说。
“多少年来都是这样，团长政委家也是住平房、生火炉，没办法。如果有条件，谁不喜欢住楼房呢？”穆子旭拍拍手上的煤灰说。
“卫生间在那里？”朱丽丽在两个房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
“走，我带你去。”穆子旭从电视柜抽屉里拿出手电筒，“把外衣穿上，外面有些冷”。
“怎么，卫生间在室外？”朱丽丽面有难色。
“去一次就知道了。”穆子旭带着朱丽丽出了院子，走了一百多米，来到家属院的公共厕所，就是那种不用水冲的、没有马桶的旱厕。
从厕所里出来，朱丽丽说：“你们这里的人，几十年都是怎么生活的，也不知道改善一下条件。”
“这不正在改善吗？C团现在有三栋家属楼，再盖两栋，家属就都可以住楼房了。其实，我们这卫生间也挺好的，节水。晚上蹲在里面，还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月亮，楼房里卫生间能有这么宽畅吗？”
朱丽丽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想起了在陈默老家的待遇。不过，这可是她自己的家。以后对穆子旭说的那些话，需要打个问号了。
本来以为，领了结婚证就可以分到新盖的楼房，结果呢，穆子旭的职务和任职年限均不符合条件，他只分到这种老旧的平房。
……
眼看着，A师十佳标兵事迹报告会要开始了，马钰刚还没有归队。陈默心里着急，给工兵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得到的答复是，正在回来的路上。
陈默没什么好的办法。毕竟，从山东泰安到西域库拉有五六千公里，如果乘坐火车，没有三五天也到不了。除非坐飞机。
下午，陈默在办公室读报，发现好的文章，他就剪下来，这个习惯已经有好多年，他的剪贴本积累了七八册，堆起来有一尺多高。当组织股长以后，不用再下基层、追热点、跑新闻，有大量的时间在办公室学习、积累。所谓“一个字，一滴血”，这是文字材料工作者的切身体会。
“笃笃笃……”有人敲门。
“请进。”陈默没有抬头，继续往剪贴本上粘贴刚剪下来的小文章。李进东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哦，是进东，不，李副处长大驾光临，快请坐。”陈默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来给李进东倒了一杯水。
李进东在陈默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黑狗，当了股长，工作比以前更忙了啊！啥时候看你都是在整材料。”
“没办法啊，就是靠码字吃饭的，不和文字打交道，还能和谁打交道啊？哪像你，搞后勤专业，既管钱又管物，工作轻松又实惠，提职晋升还不耽搁，多好？”陈默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
“你就别挖苦我了，我那副处长还不是个摆设，什么事都是处长说了算，什么脏活累活都归我，哪像你，手下有几个精兵强将，成天为核心领导层服务，多有地位啊？”李进东也不忘恭维。
“哈哈，我们俩就不要再相互吹捧了。”陈默笑着说，“怎么，今天有空可以出来串门了？”
“是啊，有几个事情要向你老同学汇报一下。”
“客气啥，有事尽管吩咐，兄弟一定效犬马之劳。”陈默抱拳。
“有这么几个事，第一呢，我最近分了房子，就是新公寓楼，我把它简单装修了一下，想请你和子旭抽空到家里坐一坐，我们三兄弟叙叙旧。”
“原来是乔迁之喜啊！该去，该去。最近，我手头的事不太多，你约一下子旭，定好了时间通知我。子旭就没有你的条件好，他只分到旧平房。”
“噢，他呀，他的积分靠后，没有分到新楼房也是正常的。”李进东道。
“不过呢，有套房子就不错，不用在单身宿舍折腾了。”陈默说，“还有第二、第三件事呢？”
“这第二件事嘛，就是我最近领了结婚证，准备选个良辰吉日举办婚礼办，到时你必须参加噢。”李进东这是邀请，也是命令。
“这个没问题，老同学大婚，我肯定是要参加的。时间地点定好了告诉我一声。自己人就不用发请柬了。”陈默说，“时间最好选在年底，那时部队工作不忙，大家都可以放松乐一乐。”
“嗯，跟我想的一样。具体时间还要和张心梅他们家再商定，确实之后通知你。”
“叮铃铃”，电话铃响了。陈默抓起电话：“喂，你好。哦，主任，好的，好的。”陈默放下电话，对李进东说：“进东，不聊了，我有事，马上要开一个常委会，我要去做记录，有空再聊。”
（下一章:《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