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探秘
世界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变得模糊，强烈的下坠感突然出现。科拉抬起头，发现天花板离自己越来越远。
可自己明明还站在地面上啊？
“哗啦啦...”
水声？科拉环绕四周，才发现原本狭小的房间变得宽阔无比，墙壁离自己越来越远，之前连容纳两人都十分艰难的房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视野看不到的地方。
房间就这么变成了一片开阔地带，除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氤氲迷雾外，一览无余。而这里很明显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之为‘液体’的东西
那水声，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
一个猜测从她的脑海中闪过。科拉低下头，心中恍然。
地面消失了。她所站立的早已不是痕迹斑驳的破烂泥土地面，而是黑暗无垠的虚空。她就这么飘在半空中。
水声正是来自虚空之下，那是一条长长的、还在流淌的河流，浑浊的水花从河中蹦出，卷进了虚空的黑暗...从前至后，从左至右，视野所及的一切都被这条长河塞满。
随着长河起起伏伏的波涛，一些细小但却异常的东西被卷了出来。带着面罩的人偶，绿色的闪光粒子，一匹淡蓝色的、有着极长鬓毛和尾巴的马...他们就如同长久待在水底、被废弃的垃圾那样，被河水迫不及待的卷了起来。
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瞳在长河上起伏跌落。科拉最开始还以为那是一个个黑点，可当距离拉近后，她才发现那些黑点其实是闭起来的眸子。似乎是视线惊醒了这些家伙，瞳孔连片睁开，一只只黑色的手臂从中生长出来，不断摇晃...
这是一副在噩梦中都难以想象出的画卷。
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就高到了堪比怒雷的地步！科拉眼中的长河离自己也越来越近，她已经能看到那些隐藏在黑色河水更深处的恐惧，以及那些不断转动，盯着自己的黄色瞳孔...
其中的恶意，让她不寒而栗。
可下一瞬间，这一切就全都消失不见...长河，黑雾，黄色眼瞳，无垠虚空，就连那震耳的水声也无影无踪。
只有寂静留存。
“有趣。”
蝙蝠侠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一条黑色的河流。”科拉竭力的回想着那条河的样子，可无论是黑色的河水还是生长着手臂的眼瞳，亦或是那些异常的样子...都在记忆中缓慢淡去：“还有一些...一些，我...忘记了？”
好似有人拿着一块橡皮擦，惬意的打开了科拉的脑盖，删减了那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也忘记了。”蝙蝠侠沉默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
他在尝试利用记忆备份功能以及录像功能查看刚刚的场景...可记忆备份显示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外来力量入侵过他的身体。至于录像功能？
绿色的夜视录像仪中，画面只是有大概不到半秒的花屏。再之后机器的画面就从那狭小破旧的房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蝙蝠侠关闭了录像仪，仪器中的画面逐渐与眼前宽阔的走廊重合。火把挂在墙壁上，噼里啪啦的延伸着，每隔十几步就会有一个相同的火把...走廊望不到头，但最显眼的还是那一扇扇分布在两侧走廊的门。
破旧的木门，精细的铁门，先进的电子门，甚至还有一扇完全由血肉构成的门扉。这些门就这样有规律的分布在走廊两侧，一直延伸向前。
蝙蝠侠默默走到了那扇血肉门扉前，摸了一下。
柔软有弹性，这倒是不像血肉，更像是某种胶质。
“这是什么地方？”后知后觉的恐惧袭击了她，科拉这才感受到了那股令其喘不过气的窒息压力。她咬了咬嘴唇，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想法，后悔为什么当时不按蝙蝠变态说的那样，走进迷雾中，混过这一天。反正自己也能回家的...不是吗？
她不害怕强大的敌人。但眼前诡异的，无法用语言和逻辑形容的一切，的确让科拉心中发颤。
蝙蝠侠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了距离几人出现地方最近的那扇门...那是一扇破旧的木门，门上还有着一些肮脏的褐色痕迹，只是看一眼，蝙蝠侠就确定，那应该是生物稀薄的粪便。
至于是人类还是什么其它东西的...那他就不清楚了。哪怕是蝙蝠侠也不想用手触碰这些东西。
“我猜或许是记忆殿堂之类的东西。”说着科拉根本听不懂的词语，蝙蝠侠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小科普：“那个怪物的记忆空间，也可能是怪物制造者的记忆空间。眼前的门对应的应该就是一个个重要的记忆节点...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科拉眨眨眼，感觉跟对方的脑回路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没什么。”蝙蝠侠握上了发白的木头把手，缓缓拉开：“反正你也没有退路了。”
晃神之后，场景再次变换了。
腥臭的空气，黯淡的油灯，堆在墙角的稻草，污水横流的槽食，以及几头躺在地上，被开膛破肚的白色大肥猪...
“猪圈。”蝙蝠侠下了结论：“一个老式猪圈。”
现在的猪圈早已用上了自动化设备，这种老旧的猪圈哪怕是德克萨斯那些粗鲁守旧的红脖子和佛罗里达州的整活达人也不会用，早就拆了换成干净...但并不整洁的现代自动化设备了。
想要从合众国找到这种老式的猪圈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种，贫穷还有些守旧的乡下农场主：他们保留这种猪圈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舍不得，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些过去的回忆。
如果是这样的话，猪圈中应该会有着长时间不使用留下的腐朽痕迹，空气也不会这么臭才对...再臭的气味儿也会随着时间逐渐消散的。
第二种，制作伪纪录片式电影的导演，恐怖电影为主。他们会为了还原所谓的‘原汁原味儿’通过照片或者报道还原出这种老式猪圈...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因为这里使用的痕迹太明显了，无论是油灯玻璃上的油渍还是猪槽上面经年累月食物积攒下来的痕迹都不是依靠‘做旧’能达到的...所以，事实就只剩下一个了。
他们回到了过去，至少是某个人记忆中的过去。这里的布置也很符合他的猜测，上世纪四十年代。
在那会儿，还并非世界霸主的合众国中也有着这样落后而蛮荒的一幕。
虽然现在依旧落后、蛮荒就是了，不过是从茹毛饮血的野人，变成了用刀叉优雅分食满是血丝肉排的伪君子罢了。表面的文明很难遮盖骨子中的野蛮。
“这些猪都被杀了？真臭...”科拉皱着眉头，嫌弃的捏住了鼻子。今天的她闻了这辈子都没想过会闻到的气味儿：之前在小房间中的是汗臭和腥臭的混杂，眼前是空气不流通堆积在一起的粪臭...倒霉透了，呕。
可这腐臭的气味儿中似乎还隐藏了什么别的味道……那是一种早已干涸的，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
“不对。”她表情一变，看向走向猪圈的蝙蝠侠：“还有一股血腥味儿！”
“有考虑过加入哥谭警局吗？”蝙蝠侠推开堆在一起的猪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而恐惧的面孔：“它们正需要伱这样的奇人异士...前提是你要受得了那里的环境。”’
“四十八岁到五十二岁，白人，少许雅利安血脉，种族主义者，常年酗酒，脾气暴躁...”只是看了一眼蝙蝠侠就下了结论。科拉懵懵的看着对方，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你，你是怎么...”她期期艾艾的说着：“就是，一眼就看出这些...”
“熟能生巧。”蝙蝠侠打断了她，熟练的检查着尸体：“体毛和外貌，以及骨胳综合判断就能分辨出他的大概年龄。他的眼睛是蓝色，但很浅，很明显混杂了一部分雅利安人的特征。酗酒是从口腔中看出来的...瞧。”
他掰开尸体的嘴巴，发黄溃烂的牙龈无光泽的齿面让科拉刚刚压制下去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标准的酗酒者口腔。如果是吸独或者吸烟，那么他的嘴巴应该有些发黑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切开肺部二次检查...”
“还是别了。”科拉连忙摆手：“那么...种族主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就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在神通的世界其实并没有‘种族主义’这么一回事。所有的种族问题在御术师面前都被压制了，你的肤色很高贵？呵，抱歉，神通的世界没有这种东西。
这其中的原因有两点：第一，神通在不断轮回转世。每一世他都有不同的性别、身份乃至性取向，男人女人，老者少者，甚至男同女同……都可能是神通的转世。在这种情况下搞性别和种族歧视，你不怕惹到神通吗？
另外一点原因就是，比起御术师的先天优势外，那点肤色排斥属实没什么用。整个世界，只有御术师高人一等。
之前火烈国有过短暂一段时间的种族歧视……后来被前代神通安昂带着小伙伴揍翻后，这种现象也就逐渐消失，这导致科拉甚至不知道“种族歧视”是个什么意思。
虽然科拉从未听过这个词汇，但她神通的脑子也不是白长的...大概。科拉自动把‘种族’这个单词代入了‘御术师’，‘御术师主义者’，她就能理解了。
反正就是一群仗着优势欺凌普通人的垃圾罢了，看来无论哪个世界都有这种家伙存在。
“在那个年代，九成九的白人都是种族主义者。”蝙蝠侠没有回头，继续检查着尸体。
这还用分析？是个合众国人都知道，1940年和白人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种族主义者的概率说是九成九都有点看不起合众国这个国家。如果白人后面再加上男性两个字，基本可以把概率拉满了...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包含在内。
蝙蝠侠的父母，韦恩老爷和韦恩太太自然是善良的好人。他们会努力帮助普通人，哪怕是被当时主流社会排斥的黑人。他们捐献慈善基金，发放便宜的应急食物...身为他们的儿子，布鲁斯.韦恩可以负责任的说，在那个时代，韦恩集团绝对是一股清流。
可即使如此也无法掩盖他们语气中独有的白人傲慢：如果按照现在的标准去看，韦恩集团的帮助就是施舍，是白人居高临下的怜悯。
如果他们还活着，估计也会被批判为种族主义者吧。这荒谬的想法从蝙蝠侠脑海中一闪而逝。
“原来是这样...”科拉略有失落。他还想从眼前的蝙蝠变态身上学一手呢，要是自己能一眼看出来谁是‘御术师主义者’就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看到一个揍一个，逼他们发誓自己这辈子不会歧视普通人...
这样，御术师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不就解决了嘛！她估计会被人们誉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神通，共和城还会立起她的雕像，就像是安昂爷爷一样。卡塔拉奶奶也会夸奖自己...
想到自己站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漂浮在空中，而台下是无数欢呼着‘科拉’的民众...科拉不由得傻笑起来。
然后就被臭气弄的开始干呕，差点吐在地上。
蝙蝠侠倒是很理解对方，他也经历过不带空气净化器在屎尿屁堆里打滚的日子...用嘴巴呼吸？一个美好的念想。臭味儿会顺着你的喉咙钻到胃里，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口舌触感...就像是你用嘴吃了一小口稀薄的*一样。
他在那次战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蝙蝠战衣安装了空气过滤器，在呼吸到干净迷人的空气后，即便是蝙蝠侠都有了落泪的冲动...战衣大大小小几十次改动，移除了无数配件，蝙蝠侠都没把内置的过滤器去掉...那记忆太深刻了。
“看来那孩子发生了一些未知的改变。”确认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后，蝙蝠侠冷声说道。他基本已经还原出事情的真相了，怎么说呢，一个悲剧造成了更多的悲剧，更多的悲剧延伸出无数个悲剧...最后，堆叠的悲剧如同发烂的泥沼，在腐臭发酵的环境中催生出了一个怪物...
“未知的改变？”科拉重复了一遍蝙蝠侠的话：“那是什么？”
“他想通了。”蝙蝠侠抓着尸体的手臂，把他从猪尸中拔了出来：“那孩子并不傻，他很聪明...他没上过学，家庭显然也无法在学习上给他系统的帮助。你不能指望一个酒鬼父亲和一个瘾君子母亲握着他的手，教他拼写单词...”
“发现问题在哪儿了吗？”男尸悬在空中，苍白的手臂垂下，胸膛上，深深的豁口是那么显眼。
与猪尸一样，他的内脏...也被挖空了。
“问题？”科拉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了蝙蝠侠的意思：“日记！”
“没错。一个没经历过系统学习的孩子，一个甚至没有上过学的孩子，却可以无师自通的学会写字，甚至能够用清晰有条理的话写下没有任何语法错误的日记...那是一个天才，他所有的知识都是自学的。”蝙蝠侠顿了一下，重复了一遍：“真正的天才。”
蝙蝠侠见过无数天才，哥谭的反派从不以超能力着称，哪怕是看似鲁莽的肉体型反派贝恩也有一颗细腻的心，这里的反派人人都是天才...他有资格说这句话。
“那你说，当一个天才，一个备受欺压的天才在经受了长久地压抑、痛苦和绝望后，遇到了一颗剧烈的火星...会发生什么？”
蝙蝠侠一边说着话，一边指了指尸体上胸口一道结痂的伤口。那是一道波浪状的砍击伤口，这样的伤口只有在持刀者紧张无比，手腕抖动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但这并不是致命伤。
真正致死的伤势，是与这道伤口垂直的，一道椭圆形的深邃创口...这是刺伤。这一刀刺穿了死者的肺部，让他在缺氧的无尽痛苦中逐渐死去。
蝙蝠侠甚至在脑海中模拟出了当时的场景：一个身材干瘦的男孩恐惧着拿起刀，向着死者的腹部砍去。手腕因恐惧不停抖着，砍出了那道波浪伤。男人暴怒的举起手臂，可迎接他的是精准、狠辣的第二刀。
第一刀，是出于人类不愿杀害同类，幼崽不愿残虐父母的本能。第二刀他就克服了这种情绪，一刀致命。
“你是说！”科拉的脑袋嗡了一下，转向了一个她不敢相信的事实。
她看着停下了讲述的蝙蝠侠，艰难地说出了那个可怕的现实：“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他...他杀了他的...”
“或许用‘反抗’这个词会让你感觉更舒服一些。”蝙蝠侠甩了甩手，站起身：“他反抗了他的父亲。现在看来...他成功了。”
为了某个未成年女孩的心理健康，蝙蝠侠又隐瞒了一些东西。比如那道从喉咙至会阴处，割裂了整个躯体的伤口是在生前被划出来的...这男人的儿子在他活着的时候料理了他，取出了他的内脏，就像他曾杀死的那些猪那样。
开膛破肚的尸体被蝙蝠侠扔在地上，苍白的尸身与变质的猪尸混在一起，让人分不出哪个是猪，哪个是人。
（写在前面：感谢书友今天也麻烦死了大大投的一张月票，感谢书友cjj大大投的一张月票，感谢书友沉默的小刑大大投的一张月票，谢谢你们！）
这两天暂时都是一章，今天五千字，二合一！
因为最近气温阴晴不定，我妈带我姥姥去看病后有点咳嗽，我照顾了一下她也有点难受，只能先保底了。